这是原本就有的安排,赵宁也要表现出该有的样子,没到中庭就跟着愤愤骂了好几句。镇国公府人太多,谁也不知道丫鬟仆役里面,有没有外面的眼线。
眼下赵宁要做的事不多,基本就是跟府中长老们一起咒骂门第,再听长老们的安排去联络交好的将门,让对方帮忙在朝中说话。
......
申时,日头虽然依旧明晃晃的,但已经明显西斜。
中书省,徐明朗在优哉游哉的品茶。
在他面前,还有御史大夫郑泽贤,参知政事庞清德。两人也都是智珠在握的模样,一举一动无不气定神闲,端茶品茗皆有韵味,好似得道的出尘之人。
“京兆府接到的针对赵氏的案子,累计超过了五十件,这里面有门第苦心谋划的,也有临时增加的壮声势用的疑案。
“到了此时,由我们安排的案子已定全都发动,共计四十三件命案,成功了四十二件,大局已定。可喜可贺。”
庞清德笑呵呵的说道,有意无意瞥了郑泽贤一眼。
失败的那件案子,自然就是码头命案。
到了此时,都尉府对这件案子的审理已经有了结果。王沭最终还是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如今已经被收监入狱,连带着他的妻子王柳氏,都被牵连关进了大牢。
不过这件案子虽然大虽然重要,终究是不影响全局。
就是郑氏自己有些麻烦,被赵氏咬着不放,说他们蓄意谋害赵氏,实在是无法无天——镇国公的折子都已经递到了中书省,暂时被徐明朗扣了下来,没有立即呈送给皇帝。
郑泽贤惭愧道:“族中子弟不肖,失了码头命案,让诸公笑话了。”
他又看向徐明朗,拱手道:“如今赵氏咬住我们不放,还请徐相相助,莫要让郑氏遭难。”
徐明朗抚须笑道:“郑公不必忧虑,案子最终都会到三司,届时怎么查本相自有安排。不过郑玉卿只怕是保不住了。”
弃车保帅,这是没办法的事,郑泽贤也没法怪谁,只能遗憾的叹息一声。
郑玉卿虽然是郑氏有数的俊彦,郑泽贤心里倒并不觉得太可惜,毕竟只要赵氏倒了,往后再继续收拾将门,郑氏能得到的好处会很多,绝非一个后辈能比。
只要事情划算,郑泽贤就没什么好说的。
“这件事情之后,赵氏就得步刘氏的后尘,这也是他们咎由自取。赵玄极那老匹夫,在不择手段对付刘氏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自己会付出什么代价!
“吹响反攻门第的号角?真是痴人说梦。跟门第扳手腕,将门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往后将门第一勋贵不复存在,这朝堂上也能清净不少了。”
庞清德说这话的时候,解恨意味很浓。
今日在码头的时候,赵宁当着京兆府衙役、都尉府府兵和众多百姓的面,毫不留情将庞凖两拳打得吐血昏迷,京兆府和庞氏都颜面大损。
现在能一把将赵氏按死,庞清德和庞凖都能把掉到地上的脸捡起来。
“时辰不早了。”
徐明朗看了一眼天色,放下茶碗起身,理了理衣袍,眉宇间的神色很奇异,既像是即将出征的勇士,又像是大胜凯旋的将军,还有一种运筹决胜的傲气。
他接着道:“本相也该去见陛下了。三司会审赵氏的案子,还需要陛下做决断。”
庞清德和庞凖相继离座,躬身相送。
宋治看到徐明朗进门的时候,眼神快速闪烁了一下。他知道对方该来了,所以并不奇怪,但对方身上那股大事已定、杀伐在我的气度,还是让他觉得像刺眼利箭。
徐明朗看到了殿中的赵玄极,面上不动声色,眼中却充满嘲讽。
他知道对方会在这里。对方的折子他能扣下,对方的人他却拦不住,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赵玄极来了又能如何?不会有半点作用。
时势再明朗不过了,就像之前刘氏只能倾覆一样,眼下赵氏面对同样的境遇,也只会有同样的下场。就算是皇帝,还能明着区别对待,无视朝廷法度不成?
“陛下,京兆府、都尉府今日接到了事涉赵氏的命案四十三件,另有十多件疑案,兹事体大,需要三司会审,臣特来请陛下下旨。”徐明朗行礼之后如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