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前虽然被除魔军中的非神教战士无视了，但作为大军主将，怎么都不可能就此放弃对部曲的统率，能做的就是尽量一点点挽回。</p>
“都指挥使，魏上师如今在军中威望太高，而且他一直在收拢人心，这不是什么好事，都指挥使一定要明察。”</p>
心腹修行者看着远处的赵宁对朱昱进言，生怕赵宁取代朱昱的位置，连累得他们也利益受损。</p>
朱昱摇了摇头，叹息着道：“小了，格局小了。魏上师并非池中之物，他日一定飞黄腾达，根本不会在除魔军呆太久。我们对他只需结交，而且得用心结交，用不着防备。”</p>
说出这番话，就是自认不如赵宁，承认双方的利益不在一个层次上，他完全没有跟对方利益冲突的资格。</p>
朱昱心情复杂。</p>
复杂归复杂，却并不痛苦，因为他并没有失去什么，相反，只要跟赵宁好生相处，交好对方，他还能得到一个前途远大的朋友，对将来大有裨益。</p>
......</p>
回到济阴城，赵宁被神教论功行赏。</p>
伏魔上师的头衔成为过去式，萧不语亲自把神教四品大上师的帽子戴在了他头上，从此，赵宁成为了神教的正式上师，具体职责依然是除魔军副都指挥使。</p>
唯一的副都指挥使。</p>
朱昱施展左右逢源之术，也不知付出了什么代价，没有被追究成武县之败的责任，依然是除魔军都指挥使，只是被要求戴罪立功，否则他日必然数罪并罚。</p>
除魔军退回济阴，成武县被反抗军占据，曹州州城失去右翼，赵英随即率部向济阴城进逼。</p>
为了确保曹州不失，神教不得不撤回出击赵平所部，却没有取得任何战果，反倒是被赵平压着打的降妖军。</p>
降妖军与除魔军合军，一道防守济阴城。</p>
两军合力，济阴城兵力充足，但并没有给人固若金汤之感。</p>
除魔军内部已经在事实上分裂，只是靠着赵宁才能暂时维持表面和睦不</p>
说，降妖军因为跟赵平所部交战不利，军中也出现了上下对立的苗头。</p>
不过降妖军到底没有经历惨败，教众与富贵子弟欺压普通战士的行为不曾赤裸显现，对立情况暂时算不得严重。</p>
有了成武县的教训，神教在除魔军、降妖军中下了严令，禁止士卒谈论会破坏军中团结的话题。</p>
对神教大军能否守住济阴城这件事，上到萧不语下到褚元楠，都有着不小信心。</p>
原因只有一个：曹州即将获得援军。</p>
神教在中原组建了第二批神战大军，即将开赴曹州！</p>
......</p>
“金光教这是耍赖皮！曹州之战的胜负本来就应该由曹州的力量来分出，他们在中原纠集信徒组建大军支援过来，怎么不干脆让张京直接率部出战？”</p>
曹州城外反抗军军营，赵英在中军大帐里对赵平说道，“金光教这般无脸无皮，我看我们也用不着跟他们客气，不如请义成军来支援，或者直接调集反抗军参战。”</p>
赵平刚刚率部赶到曹州城外，他的部曲眼下还在扎营，听了赵英对金光教的控诉，他不动声色地道：</p>
“张京为了争夺中原进逼齐鲁，这些年一直在招兵买马扩充实力；为了将自己的军力提升到极致，中原四镇的民力物力财力，早就被他搜刮到接近极限。</p>
“中原四镇之地的力量，眼下就只能供养张京的四镇兵马，没有多少富余。</p>
“神教在中原组建第二批神战大军，无疑是在压榨中原本就所剩无几的潜力。我看这批大军战士不会太多，而且州县百姓的正常生活秩序会被破坏，民生必然陷入凋敝，无法持久。”</p>
曹州作为中间地带，没有正规驻军，州县衙门只有维持秩序的寻常衙役力量，无需奉养军队，所以才有财力物力民力来组建除魔军与降妖军。</p>
听罢赵平的话，赵英眼前一亮，闻弦歌知雅意，他立即接过话头：“这么说你也赞同调集正规军提前进入曹州？”</p>
为了赢得曹州神战，神教不惜透支后方州县力量也要组建第二批神战大军，在魏氏、杨氏面前展现自身力量，赵英与赵平却不能依葫芦画瓢，也去透支后方郓州、兖州、青州的民间力量。</p>
既然神教耍赖皮，那他们大可以不陪神教玩了，直接让反抗军正规军出战。</p>
有反抗军直接出战，谁来也不怕，到时候双方在战场较量起来，一旦对方不能迅速取得胜果，战争又一日日消耗后方财力物力，中原州县必然支撑不下去，先行崩溃。</p>
神教有再多大军都是白搭。</p>
赵平点点头：“没理由不赞同。”</p>
在他看来，神教在中原组建第二批大军，看似能够扭转曹州神战战局，本质上却是自取其祸。</p>
赵平沉吟着继续道：“长久以来，我们都以为神教神使有经天纬地之才，过往神教的种种作为，无不在深化我们的这种认知。</p>
“可如今看来，对方对兵事知道得并不多，至少算不上精通，不明白‘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的深层缘由。”</p>
赵英笑着道：“你对那位神使的要求未免太高，在大晋没有立国，你我没有参与革新战争之前，咱们看待兵事也就是一个将军的角度。</p>
“想要真正明白兵事与民生、战争与国计的深层脉络，跳出沙场对垒的胜负桎梏，非得身处高处、高屋建瓴不可，那不是想想就行的。”</p>
两人谈论半响，做出了向黄远岱请命，让反抗军出战的决定。</p>
他们都不是愣头青，虽然很想靠自己的力量取得曹州，为朝廷立下大功，扬名立万，但身为赵氏子弟，大局观深入骨髓，让他们绝不会因为一时意气任性而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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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两人计议已定时，一道声音传入两人耳中：“曹州之争，预备营无需假以外力，得凭自身本事取得胜利。而且还要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