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俭几乎整个人瘫倒在座椅上,但随即跳了起来,匆匆说了句:“省里有急事,我们要连夜赶回省城。”
甚至都来不及和杜建学等人客套几句,就匆匆推门离开,只是坐在车里时,再回头看向二所大院,两棵梧桐立在院内,飘荡着枯黄落叶,显得那样的萧瑟和寂寥,就跟他此时的心情是一样的。
杜建学等领导都意味深长地冲金泽滔点头,陆续离开,王慕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金泽滔并没注意。
地县两级电视台报社,也都结束了采访任务,只是今天太有点戏剧化了,信息量很大,怎么处理今天的新闻片子,他们需要回去请示领导。
偌大的会议室,就金泽滔一个人坐在会议室的正中位置,孤零零的背影显得那么的孤独和单薄,但挺直的脊梁骨却也宣示着他的不屈和骄傲。
他几乎是赤手空拳,左冲右突,一步步给他杀出血路,未见硝烟,却是刀光剑影,未见厮杀,却是杀气冲天。
他就象孤独的英雄,面对千军万马,独守城门,夷然不惧,面对强权豪势,一夫当关,悍然不顾。
周云水看到这里,只觉得眼眶一热,滴下一串泪水,心里却有着说不出的难受和悲伤。
明明是金泽滔大获全胜,明明是调查组黯然离场,但为什么在她眼中,金泽滔却象个遍体鳞伤,心力交瘁的悲情英雄。
周云水的感觉是没错的,金泽滔就有一种虽胜犹败的沮丧,或许在某个环节,自己完全可以后退一步,没必要和调查组纠缠着非要分出个你死我活。
他的从容不迫和进退自如,是基于他很聪明地集合了各方力量,他在绑架了省局调查组,甚至绑架了县领导的同时,其实也在示弱。
在越海,在永州,甚至在浜海,自己还是羸弱,甚至是不堪一击的,这次自己是站在法律的制高点,以一张烟壳纸引动全场,才侥幸安全过关。
但酒厂这个庞然大物,自己还仅仅揭开了一层外衣,要剥到内心,不知前方还等待着什么艰难险阻。
省局调查组的事情似乎到此也该告一段落,但他知道,政治是个冰冷的东西,没有情感,没有正义和公理,它的眼中只有利益和平衡。
在政治上,不是要去谋杀一个人,而是要移去一个障碍物,仅此而已!
置身浜海县城,现在不是他要移去障碍物,而是他成了某些人的障碍物。
他现在要努力地不成为令人嫉恨的,冷冰冰的障碍物,而真要被移除时,那就努力地成为难以撼动的,高大伟岸的障碍物。
他有选择吗?他没有选择吗?
当他在省局宣传会议上面对陈建华局长的痛斥时,他甚至连做障碍物的资格都没有,他只是一颗踩上去有些硌脚的顽石而已。
但当这颗顽石长大成拦路石,绊了人家一脚,让他跌得头破血流,虽然还没成为障碍,但已经被标记上被清除的对象。
难道我被踩,被践踏,还不能大声呼痛,还必须跟被绊倒的人陪笑脸,唱赞歌?
或许露了些锋芒,或许咄咄逼人,但反过来,我韬光养晦,我与人为善,他们就会当我是乖宝宝,放我一马?恐怕届时,自己将死得更难看。
他霍地站立起来,环顾四周,强敌围城时刻,任何时候都不能退缩,更不能退让,谁说我是孤身一人独守城门,我身后还有家人朋友,还有同事师长。
此时,周云水也已悄悄地退出了会议室。
金泽滔推开会议室大门时,门外站满了二所干部职工,他们一见所长出来,齐齐地鼓掌欢呼,大声喝彩。
对于二所干部职工来说,这段时间,也令他们倍受折磨,备受煎熬,此刻,随着会议室大门的打开,却已经拨云见ri,初露阳光。
金泽滔咧着嘴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发着狰狞的光。
金泽滔安抚了干部几句,此时余秋明等稽查组干部也已回所,销售公司最近三年的账簿凭证都已经被搬到二所。
金泽滔简单对全所干部作了工作分工,最近一段时间,就以清查销售公司纳税情况作为工作重点。
当他回到办公室时,周云水进来,手里拿着电话记录,金泽滔接过来一看,两个电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