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内,几笼翠竹摇曳,微风吹拂,片片细叶被微风带动,落到地面。而地上,已经有了不少竹叶,有的枯黄,有的碧绿翠青。在不远处的一片池塘中,更是道道涟漪浮现,这是风动,亦是波动。
“你在等我?”
“我等你很久了。”
两道清朗却沉稳有力的声音回荡在庭院之中,四面院墙环绕,只看得见四角的天空。
身着白衣素袍,如墨般垂立双肩两侧的乌丝飘扬,虽是戴着面具,但只凭另外一半,足以见此人的俊朗不凡,英气蓬勃。银色面具,戴着精巧的花纹。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韩非,锋芒四射,一股无形之威弥漫其身。他虽然没有亲证,但登位八年,带给他的,是日益沉重的威势。
此人一袭华贵锦雅地紫纹单襦袍,衬出他修长的身躯。丰神如玉,姿容俊秀,一对剑眉,斜飞入鬓。
飞扬的剑眉加上深邃的桃花眼、纯净清澈,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尤其是乃看似玩世不恭的眼眸,其实深处无时无刻不探究着眼中的一切事物,锐利而邃远,让人心折。
看着身前的紫衣贵公子,嬴政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欣赏。能通过鬼谷门徒盖聂的考验。虽未交谈,但却已知道,此人大才,不愧是能写出那些千古雄文的大才。
这一趟,就算是冒点危险,那也值了。
结合之前韩非的话语,和他在文章中表达的意思。嬴政终于明白,此人就是能够助力自己匡诸侯,一天下,治天下的大才。
“我曾听人说过身处井底的青蛙,只能看到狭小的天空,我很好奇这样破败的庭院中,是如何能写出谋划天下的文章。但现在,我明白了。”嬴政脸上略带喜意。
有的人,只需要看一眼,就能明白其人。而韩非玩世不恭的背后,却有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理想。作为熟读韩非著作的嬴政,他的头号迷弟,自然能感觉的到。
“哦?行万里路,方可知天地广阔,我曾经流浪······”韩非言语平静,但语中的落寞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为什么流浪,难道是家国不容?”面具下的嬴政挑挑眉,略带玩味的说道。
“那你呢?难道也是家国不容?”韩非反问道。
“我只是四处走走,散散心。”嬴政看着他,眼底深处闪烁着炽热的光芒。
“古人云:千金之子不坐垂堂,而公子可谓是万金之躯,却如此冒险,真是让人无法理解。”韩非略带几分玩味的说道。
听到他的话,赢政声音幽然,透着淡淡的茫然:“天下虽广,列国袤阔,却少有懂我之人,然一阅韩非先生所著之书后,让人回味无穷,故此心神驰往,前来拜会。”
语落,韩非不言,整个庭院之中不自觉的陷入一种别样的寂静。
诸夏之民数千万,庄周三剑以蔽之,列国乱世,大秦独霸天下,大势已成,唯缺少最为重要的一环,这也是自己为何前来这里的原因,因为这里有自己需要的结果,嬴政心中暗道。
“先生师出儒家,又创立法术,集商君之法、申不害之术、慎到之势为一身,如此,堪为天下之才,先生之法,也当为天下之法。”
“七国民众受乱世之疾久矣,百家各有其道,唯有在先生的身上,寡人看到了希望。先生可愿与我携手,铸就一把天子之剑,开千古一国之梦!”此时,嬴政不在隐藏身份,径直问道。
既然身份早已暴露,那也没什么好隐藏的了。
话音一落,嬴政眼眸深处充满无尽的希冀,那是一股找到知音和求贤若渴的光芒。
在一刹那,韩非心中竟然生出了想要答应的意思,但却被他强行压制住。
如果自己是李斯的话,或许,他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但是,他不能。虽然,他是法家的大成者。但他同样也是韩国的王孙公子。家国天下终究是家国天下,韩国不存,家国不在,何以谈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