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路上,晚秋心神不宁地坐在那儿,见章晗气定神闲和张琪说着关于张茹的境遇,仿佛先头根本就不曾让她去和陈善昭搭过话,她想到陈善昭让她转告章晗的话,想到那面带微笑说出的警告,一时忍不住又打了个寒噤。这时候,倒是她身侧的芳草觉察了出来。</p>
“晚秋,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p>
“没事,就是吹了些风。”</p>
晚秋强笑着辩解了一句,见张琪扫了她一眼没做声,章晗则是根本没放在心上,她就闭上嘴再不多话。直到马外头传来了车夫的吆喝声,显见是入了西角门,她心里不知不觉就更紧张了起来,在二门口下车的时候甚至险些踩着裙子绊倒。</p>
“毛手毛脚的,也不知道小心些!”</p>
芳草对晚秋一直有些提防,虽不知道章晗为什么有些事情要吩咐她去做而不是自己,淡但心里总有些疙瘩。等到先后搀扶了章晗和张琪下车,见晚秋有些讪讪的站在那儿,她索性也不理会她,径直跟在了自家姑娘后头。</p>
章晗和张琪循例先去见了太夫人,说了在隆平侯府遇见了赵王世子过府,章晗便看着晚秋笑道:“隆平侯大小姐难得见客,有好些体己话要对咱们说,她那丫头就把晚秋带了出去,谁知道她们才逛着,晚秋就在府东街上被淄王殿下认了出来。”</p>
太夫人顿时一愣,随即犀利的目光就落在了晚秋身上。尽管路上没有得到章晗的任何暗示,但晚秋立时低头说道:“淄王殿下认出了奴婢是六安侯府的旧人,因是在大街上,奴婢只能说如今在顾家伺候张大小姐。后来得知大小姐和晗姑娘在隆平侯府做客,赵王世子突然自告奋勇要去见隆平侯世子,说什么给未来十七婶撑腰之类的话,淄王殿下拦都拦不住。”</p>
听到这里,太夫人方才为之释然,却是哑然失笑道:“赵王世子还真是热心肠。”</p>
章晗也笑道:“我说呢,怪不得赵王世子在隆平侯府二门告辞之际,你趁着隆平侯世子和大小姐说话的时候,还上前去对赵王世子解说了什么,敢情是因为被淄王殿下认出来。”</p>
“奴婢是一时慌乱解说了几句,可赵王世子根本不以为意...…”</p>
“好了,不用说了。”太夫人想起顾泉去打听晚秋底细,知道如今她是孤身一人,不虞被人用家小胁迫,一个眼神屏退了绿萍白芷等丫头,见绿萍连芳草都一并拉了下去,她这才看着人一字一句地说“樱草跑了,百灵撵了,我知道你心底难免不安。不管以前你在什么地方呆过,从今往后,你都是伺候瑜儿的丫头,只要一心一意,她不会亏待了你,但若是你敢有三心二意,谁都救不了你。”</p>
“是,奴婢谨记。”晚秋立时跪下深深叩头,心里知道自己算是越过了那道最深的沟壑,一时如释重负。给太夫人磕过头后,她少不得又给张琪重新磕了头,算是当着太夫人的面认了主仆,又接了张琪赏的一个银镯。</p>
等到从太夫人那正房里头出来回了东厢房,章晗设法把张琪在内的其他人都支开了,这才问起晚秋之前给陈善昭捎的话。当听到陈善昭的回音,她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又是振奋高兴,又是患得患失,许久才平静了下来。</p>
章晗看着晚秋,一字一句地说道“太夫人之前让你不要三心二意,我也是同样的意思。但你的身份摆在那儿,留在顾家总不免让人心存芥蒂。你替我做这些事情,打赏之类的话我也不说了。我还是那句话,将来我离开顾家的时候,总会设法带你一道走。”</p>
相对于太夫人那不会亏待的承诺,晚秋知道,倘若真是陈善昭所言那样景家要倒霉,自己未必能逃过去,因而,今天在和赵王世子说过话之后,她立时明白,章晗先头那承诺绝不是空口白话,此时旧话重提,对她来说更是最要紧的一根救命稻草。此时此刻,她几乎不假思索地屈膝跪了下来,重重又磕了个头。</p>
“奴婢谢过晗姑娘!”</p>
“大后日就是五月初三,我会设法请太夫人让你再去一趟应天府衙,你替我带一句话给万福,让他做一件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