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诗回过头，看见云珊脸色慢慢变得苍白。
“珊珊，你去哪里？”
云珊感觉如坠冰窖，她承担不起任何一种可能的意外，如果照片被陌卓意看到，以他多疑的性子，肯定能认出她和台上的“女鬼”是同一个人。她不敢赌，她清楚地知道如今的自己是多么渺小。
云珊拼命地往奶茶店跑，她也没其他办法，只能让店长尽快删掉微博。她心存侥幸，陌卓意不算是个有情调的人，平时也不喜欢刷微博这种在他眼里无趣又浪费时间的事情，他可能根本不会看见。
陌卓意垂眸看了一眼张维岳的手机，屏幕上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女，穿着简单的素色长裙，虽然只有侧颜，但笑起来甜得要命。
他哼笑一声，手指扣了扣办公桌，问张维岳，“给我看这个干嘛？”
“你问问赵娆认不认识这个妹子啊？好像是她们学校的。”
陌卓意手中夹了只钢笔，漫不经心地转着，“赵娆？分了。”
“卧槽，这么快。”张维岳想了想，眯着眼睛一副他很懂的样子，“那我自己去查，真的好看啊。”
陌卓意转笔的动作顿了顿，又扫了一眼照片上的人，他再开口的时候语调冷了几分，“你都二十七了，人家才多大？”
张维岳支支吾吾，“二十七、二十七怎么了？本少年轻多金，钻石单身汉，懂不懂？陌哥，你好意思说我，我记得赵娆也就十八九岁而已，你还比我大一岁呢，你都二十八了。”
陌卓意手中的笔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张维岳吓得一抖，“我错了，我错了，陌哥！”虽然他也不知道错在了哪里，但是先认错就对了。
陌卓意沉默许久才说道：“照片传给我。”
张维岳摆摆手，“不用了，我还是自己查吧。”
陌卓意的眼眸幽暗深邃，“传过来。”
张维岳突然开了窍，他神情古怪地把照片传过去，心想陌卓意不会是想跟他抢女人吧？可是陌少不是不喜欢这一款吗？
陌卓意收到照片，点了保存，然后在张维岳的炯炯目光下打出了电话，“洪波。”
那头惊喜又惶恐，“陌少。”
“你带的班，让女生都来试镜。”
洪波只觉得喜从天降，“谢谢陌少，请问试什么角色？”
陌卓意沉吟了片刻，“随便挑几个去演女二号吧。”他弯了弯嘴角，“这次，我不希望看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妆容。”
张维岳完全搞不懂陌卓意这是什么套路，至少以他的智商无法理解，于是他只能解决自己关心的问题，“陌哥你可怜可怜我，我都没怎么谈过恋爱……”他属于颜控晚期，哪怕娱乐圈的小花，大多数他还是嫌弃人家颜值不够。
陌卓意冷冷一笑，“滚远点。”
“啊？”所以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张维岳走了，陌卓意才拿起手机，点开那张照片，拇指顺着她的脸颊摩挲。她笑起来，真他妈甜。
表演系最近有个传言，大佬为了补偿赵娆，连带着洪波导师带的两个班级的女生都有了试镜的机会，一时间引来众人的羡慕嫉妒恨。
要进娱乐圈一般来说就两条路，一条凭运气自己打拼，演丫鬟小厮演死人乞丐，能不能混出头全凭造化，有人到老都还在跑龙套。还有一条路自然是有后台，砸钱投资，角色随便挑，哪怕是刷脸，都能在荧幕上混个脸熟。
何况这次大佬出手阔绰，好几部戏里的女二号，名额不定，表演系的这两个班近段时间都洋溢着难言的兴奋。
赵娆走起路来昂首挺胸，又可以用鼻孔看人了，但是这回感谢她的人居多，倒是没人在背后说她闲话了。
唐诗诗有点气愤，“唉，什么世道？怎么这种女人就能混得如鱼得水呢？”她看向正在认真写作业的云珊，捏了捏她的小脸，“哼，大佬什么眼光，璞玉在前，偏偏喜欢泥巴。”
“璞玉”眼神茫然，“啊？”
“算了，写你的作业吧。”
云珊充分贯彻了“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的精神，奋笔疾书。唐诗诗不能理解她的努力，对于表演系的学生来说，书读得差不多就行，谁会这么拼命。
“你干嘛这么拼命啊？”
云珊停笔，笑了笑，“可能是因为上辈子没念够吧。”
“哈哈哈！”
云珊的眼神黯淡了几分，其实她并没有开玩笑。上辈子的五月，学校的流言蜚语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说她不要脸爬床，众口铄金之下，她险些崩溃，甚至还有人去人肉她，给她外婆打电话辱骂。外婆被气得心脏病突发，住进了医院急需做手术。
陌卓意就是这个时候来到她的身边，“跟我，嗯？别去学校了，我帮你救你外婆。”
他有钱，可以安排最好的医生给外婆治疗，他有势，可以压下所有的蜚短流长。
云珊妥协了，她成了陌卓意的金丝雀情人。然而外婆终究还是没有熬过第二年冬天，去世了。她大二辍学，此后一辈子，都没再踏进Y大一步。
想到这件事，云珊突然觉得自己现在这种经济水平着实堪忧，外婆年纪大了，她必须有钱应对意外情况的发生。兼职赚得实在太少，加上奖学金才够自己在K市的吃穿用度，她根本没有存款。
云珊想到了这次的试镜，一个电影或者电视剧的女二号，应该能有上万的片酬吧，哪怕是新人，哪怕是学生。她有点动心，外婆身体不好，要是有这笔钱，至少是个保障。
但是云珊还是觉得奇怪，上辈子陌卓意有给过赵娆这样的补偿吗？没有。他大概连赵娆是谁都记不起来。
云珊联想到微博的照片有几分惴惴不安，但是她又觉得多半是自己太过自作多情。她对他的吸引力，应该没有那么大吧？拼，还是不拼，这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