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应该得从三年前说起。
黄士季是个孤儿,被他师父收养之后,和他师兄一起学艺,一起成长,情感算是相当深厚。
不过,自从他们学成出道,两人便一直没有机会碰面,都在各自的行当里忙着自己的营生。
三年前,因为一笔大买卖,让分别多年的师兄弟重逢了。见了面自是欣喜不已,当时,还有另一位故人同行,三人便一同去喝酒叙旧。
酒至酣时,话便多了起来。聊着聊着,便聊到了分别的这几年,两人各自的经历。
那位故人本就对他师兄弟二人的故事好奇不已,趁着这个机会,便鼓动他们说说自己觉得最可怕最古怪的经历。
那个时候的黄士季还没有完成他最为波澜壮阔的成名之旅,名气也没有现在这么大。
他只能从他当时有限的经历里,选取了一个他认为最为古怪的说了开去。
他曾受雇去到一个偏远的山区,向山里的人收购一种玉石,那玉石通身血红,晶莹剔透,故名“血玉”。
这种玉石的产量非常稀少,相传,在吐蕃时代,松赞干布迎娶文成公主的礼单中曾出现过这种罕见的玉石,被称为“贡觉玛之歌”。
在传说中,贡觉玛是当惹雍湖的女神,她住在当惹雍湖心底的宝石宫殿中,宫殿的四面墙是不同的颜色,代表不同的寓意,其中,红色是歌唱的意思。
所以贡觉玛之歌有红玉之意,也代表着当惹雍女神歌唱的意思。
更多的时候,人们只是在书中,传说中,听到它的故事,大多,都带着点恐怖的意味。
很多人认为这种“血玉”是不祥的,它剔透的红色,是因为浸染了鲜血。
在一个偶然的情况下,黄士季的雇主得到了一条线索,知道了在某个偏远的山区能找到这种失传已久的传奇之玉,于是派人前去收购。
可是,一连数次,派去的人总是莫名其妙的失去了联系,这诡异的失踪事件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恐惧感渐生的雇主便将此事束之高阁,不再提及。
那时的黄士季出道未久,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仗着艺高,胆子也大,从旁人口里听到了这件事,便直接找上门去了,主动要求前去收玉。
那雇主本来就对“血玉”未死心,一听有人愿意主动请缨,自然是大喜过望,当即便同意了,开出了一笔相当可观的酬金。
黄士季的目的并不是赚钱,他是想为人所不能,力争一举成名。于是,在收拾妥当之后,他便亟不可待地上路了。
那个山区偏远难找,进山之前,也遇到了诸多麻烦,好在,都一一解决了。
等到他终于到了目的地的时候,已经快要天黑了。
这个小村落,看上去十分破败。
在他进村之后,村里的人都聚集在村口,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着他。
黄士季被看的有点发毛,不过,这里地处偏远,一年到头村里的人也未必能见到一次外人,所以没见过世面的山里人这样看猴一样的看他倒也可以理解。
不过,毕竟在他之前有那么多一去不复返的炮灰,这让他多多少少有些不安。
他一边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的环境,一边将身上的背包用力拽了拽。
“请问,这里有住宿的地方么?”黄士季走向人群。
没有人回答他,气氛变得古怪又压抑。天色越来越暗,黄士季抬头看了看天,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依旧没人理他,大家还是用一种说不出的异样目光看着他。
“咳咳。”他清了清喉咙,从包里拿出一张百元的大钞,朝村民晃了晃,“请问!这里有住宿的…”
“你可以住我家。”一个精瘦黝黑的小个子拨开人群走到黄士季身边,带着浓重的口音说道。
黄士季笑了笑,把钱递给他:“带路吧。”
小个子接过钱,伸手去拿黄士季的包。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了。”黄士季警惕地将包往身后一甩,“不重。”
小个子咧了咧嘴,讪讪一笑,然后朝村里走去。
黄士季跟在他后面,那些围观的村民依旧保持着原先的姿势,目送着黄士季走远。
这种被很多人盯着的感觉让黄士季觉得十分的不舒服,可是当下,又不好发作,于是他加快脚步,希望尽快远离这些古怪的村民。
村子非常小,目测前后也就大概三四百米,不一会,小个子就带着黄士季走到了离村头不远的的一间小屋前。
黄士季皱着眉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这是一间土屋,就是用土筑成的小房子,屋顶是一些茅草扎成的。
现在的社会,别说是城市里,连农村也很少看得到这种用土坯打墙的屋子了,只有在特别偏远落后的地方,才会有这样的房子。
这种房子,非常不结实,别说地震了,刮个大风都有可能被吹歪。没地基,墙也非常容易裂开,热了,裂,冷了,照样裂。基本上,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属于危房。
外墙上坑坑洼洼,随处可见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缝。
小个子咧着嘴推开房门,说是个房门,其实也是草扎的。黄士季跟着他走进屋子,立刻入眼的就是墙边的两个大土堆,屋里什么摆设都没有,只有土堆和一个大草垛子。
小个子走到草垛子前,胡乱抓了些草,撒到对面的土堆上,然后对着黄士季指了指铺草的土堆,示意他把东西放在这。
不消说,这个土堆就是黄士季今晚,不,可能不只今晚,是在整个任务完成之前,这土堆就是黄士季的床了。
屋子里没有窗子,非常暗,光亮是从门外射进来的,不过太阳很快就要落山了,落山之后,估计这屋子里就是一片黑暗了。
黄士季的背包里有手电也有应急灯,不过,这些都是非常宝贵的资源,这个时候,犯不着动用。
他打算今晚早点睡,养足精神,明天起来再好好看看这村子里到底有什么古怪。
当然,还得防着这个晚上要和他共处一室的小个子。
黄士季坐到土堆上,把背包往身后一放,然后整个人靠坐到包上,休息起来。
这会儿,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
虽然没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但是隔着一米远,黄士季已经基本看不到小个子的脸了,只模糊看到他的人影,倚靠在草垛子上。
这会这个点睡觉似乎太早了,吃饭又连个灯都没有,黄士季从包里摸了点干粮和水,稍微吃了点。
然后他清了清喉咙朝小个子问道,“兄弟,怎么称呼?”
小个子没答话,黄士季又问了一遍,他才用他那重口音嘟囔了一句,黄士季没听清,貌似是猜让还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