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吉的意思必定是问他老婆:马芳芳,这种年轻的小姑娘,你留下来干什么?她能干几天?说不定干了半天一走,明天就不来了,白白浪费老子的青椒肉丝。
而武吉的胖老婆马芳芳则用眼神对她老公说道:不用白不用,不然,灶台后面那一大堆碗筷,你来洗?
她还瞪着武吉朝那一大盆碗筷努了努嘴。
武吉挠了挠头,跑到门口点燃子一支烟,边抽烟边晒太阳补钙去了。
云蕾是真饿了。
早餐没吃。
午餐没吃。
这都下午两点多了,能不饿吗?
她狼吞虎咽扒了一碗饭和大半碗菜后,肚子里有食物垫了底,这才感觉原本消失的差不多的力气,又渐渐回来了。
胖老板娘马芳芳待云蕾吃完,放下碗后,这才心情愉快地对云蕾道:“吃饱了没?”
云蕾点点头。
接着。
马芳芳又愉快地看了看云蕾,再看看盆中那堆小山一样的碗。
她。
能不愉快吗?
如果云蕾不自己送上门来,那堆碗就要她马芳芳洗。
现在。
只是一碗饭一碗菜,就免费使用了云蕾半天的劳动力,太划算了有木有?
云蕾看见了马芳芳的眼神。
她懂了。
于是,云蕾慌忙拣起自己用过的碗筷,走到那一大盆用过的碗筷处,用力将大铁盆拽到水龙头处,洗了起来。
水。
是冷的。
脸。
也是冷的。
云蕾的一颗心,也随着这寒冬腊月里刺骨的冷水,渐渐冷了下来。
是呀。
用不了太久,就过年了,过年了,人们都欢欢喜喜的买新衣服,买过年的年货,而她呢?
她现在却为明天锅里的米发愁。
为什么?
这个世界上,人与人的命运竟然如此不同?
为什么?
小餐馆的门外,两三个和她年龄一样大的年轻小姑娘就能一边大声说笑着,一边迈着欢乐的步伐走在阳光里?
为什么?
她却依然要守着自己那个早就已经千疮百孔,丝毫不值得她再留恋的家,寸步难移?
为了爸爸?
为了妈妈?
为了自己?
又或,为了悬于头顶而不可知的叵测命运?
云蕾洗的飞快。
她一鼓作气就将盆中的那些碗筷洗完了。
这一下。
倒让一边嗑瓜子,一边时不时瞟瞟她,观察着她的表现的老板娘马芳芳有点意外。
其实。
马芳芳早就替云蕾估计好了年纪,大不过十六七,小也就是十四五,肯定,云蕾的年龄没有她自己说的那个十八。
可是。
这个小姑娘手脚倒挺麻利,一点也不娇气。
看起来。
也是个平常做惯了家务的。
马芳芳捏着一枚瓜子儿,放在唇边,半天没有递进嘴唇里去,停了一停后,她决定本来还想让云蕾洗一下茶壶的,现在,倒也先不着急了。
好牛,要悠着点使。
不要第一天就把她给累疲了,要让她适当地休息,活,慢慢地加给她。
不急。
马芳芳在看着云蕾的时候。
门口抽烟的武吉,也时不时往屋里瞟一眼。
他当然不是瞟马芳芳。
瞟马芳芳。
还不如瞟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