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惠贞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可她没有哭也没有笑。她想,这也许是菩萨给她开的个玩笑,菩萨想捉弄一下她这个不虔诚的弟子。
虽然没了康宏在身边,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可是她还怀揣着希望,她只是回来等待,等待着康宏来接她,接她去飞机上举行婚礼的那一天。
金谷坝上这么多女人,定盛县这么多女人,有哪个女人能在飞机上上举行婚礼?而且这飞机还要在昆明城上空转一转。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突然清爽了许多,走起路来也轻松了许多,甚至于走着走着,她还边走边欣赏起夜景来。
看那远方的山头,如一群静卧的黑牛;看那云后的天空,时不时有几颗星星如正在捉迷藏的调皮孩子,时不时探出头来眨眨眼睛,仿佛在说我在这儿呢,快来找我呀;听那夏夜的田野,不安分的虫儿们正在彼此应合歌唱,有的在吵架,有的却在对唱着情歌。
她之前还很少在夜晚独自一人走夜路,现在才发现,在夜里独自欣赏夜景也是一种享受,就象独自一人画画时一样。
王惠贞边走边欣赏,边走边幻想,不知不觉间,自己的村庄已经在眼前,那座高大的牌坊又出现在了眼前。
她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村庄和那牌坊。那座斋姑娘的牌坊象位慈祥的老人,静静地看着她离去,又静静地看着她归来。
当她从牌坊下经过时,她突然感到头皮一阵发麻,仿佛有人突然伸手在她头上抓了一把,她下意识地抬头着牌坊,禁不住念出一声“阿弥陀佛!”硬着头皮走过牌坊。
要进村时,王惠贞犹豫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犹豫,她站了一会儿,还是迈动了脚步。
估计这时正是夜半时分,睡得再迟的人已经睡了,起得再早的人也还没起,没有人知道她回来了。可村庄知道,村庄象一位慈祥的老母亲,静静地坐在夜色中,老母亲张开双臂说,孩子,你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进屋吧!
她眼睛一热,泪水如两道热泉涌了出来,这次流泪不同以往任何一次流泪,不是高兴不是悲伤不是酸楚不是激动,而是——她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
感动!王惠贞想起了这个词,是的,是感动。
她再次迈开脚步,大步朝自己家走去。
看着两旁熟悉的每一家每一户,她知道此刻村人正在睡梦中,她不知道有没有人梦见她,梦见她又回来了。
这一瞬间,她竟然有些恍惚,是自己走进了村庄的梦中,还是村庄走进了自己的梦中?
她拍拍脸,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
很快到了自家院门口,一推门,如她所料,门是从里面拴住的,她不想敲院门或大声叫云忠,那样会让邻居周素芬家也听见,说不定周素芬还会起来大惊小怪地问她为什么又回来了。
她想了想,她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在地上垫了几块石头,然后先把包袱扔进院里,再踩着石头够着墙头,一纵身,翻上一墙头,再一跳,落到了院子里。
落地的王惠贞刚要转身去拿地上的包袱时,感觉脑后“嗡”一声响,似乎有一根木棒正朝自己头上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