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去!”林芳贞坚决地说。
林玉平:“姐,你怎么能不去呢?我们都要去,爸爸就是担心他跟你说怕你有抵触,让我来跟你说,他这两天正忙着处理财产上的事,处理完我们就走,我们是一家人,在哪里都该在一起。”
“我知道你对爸爸和后妈还有那两个弟弟有意见,可是你不用担心,爸毕竟是我们的亲爸,那三人这些年也没敢对你怎样。爸说了,到了台湾那边就让我开始接手他商务上的事,即便爸以后老了,不在了,这家里还是我这个长子作主,你不用担心有人欺负你,你是我的同父同母的亲姐,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不是,弟弟,不是这样的。”林芳贞抓住弟弟的手腕,严肃地说。
“我不是担心他们欺负我,我也早已不再记恨爸爸,我是离不开这里,我必须留在这里。全中国,只有这里是斋姑娘的家乡,我是斋姑娘,斋姑娘就象在一块特别的土地上长出来的一片特殊的树,离开了这片特别的土地,这树只能死亡。”
“你们去吧,弟弟。我不能走,我真的不能走!”林芳贞说着说着,潸然泪下。
“姐——”林玉平也落下泪来,“姐,我们从小就没了母亲,你始终象母亲一样关心我爱护我,我离不开你呀!台湾那边虽然没有斋姑娘这种风俗,可佛光普照天下,在哪里都可以信佛拜佛,你还是一起去吧。”
林芳贞擦去泪水,坚决地说:“不,佛和佛家弟子确实是哪里都有,可是斋姑娘只有这金谷坝才有,我不去,我哪里也不去,我在这里生我就在这里死。”
“姐——你三思吧!我先去帮父亲处理事务了,你冷静冷静,过两天我们再谈。”林玉平看一时说不动姐姐,先离开了。
两天后的晚上,林玉平和父亲林立德来到了林芳贞的房间,林立德先进到女儿的斋房,静静地立在佛象前,好半天不说一句话,林芳贞和弟弟站在他身后。
林芳贞看着父亲的背影,年过半百的父亲头发白了不少,虽然衣着讲究,可背影还是已显出老相,父亲平时对她话确实不多,可她还是第一次见父亲在自己面前这样长时间沉默,她知道此时父亲心中一定是百感交集。
果然,父亲转过身来时,已是满面泪水,父亲的目光透过泪水慈爱地看着她,林芳贞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女儿!”父亲的双唇颤抖着,他上前一步,抓住林芳贞的两条胳膊,“你——你真的不愿意跟我走吗?这么多年,你还——还不能原谅你父亲吗?”
林芳贞也紧紧抓住父亲的胳膊,任由泪水流着,她说:“爸,你是我的亲爸,没有你就没有我,是你生我养我,以往都是女儿我不懂事任性跟你闹别扭,我怎么会真正地记恨你呢?可是——我真的不能走。”
“金谷坝就象一个池塘,只有这里的水才能养活斋姑娘这种鱼。爸,我只能在这个池塘里,不能去别处,你忍心让你女儿这条鱼离开这池塘,活活地渴死干死吗?爸,你们放心去吧,这里是生我养我的地方,不管怎么样,我都能在这里生活下去的。”
“可是——”林立德紧紧地抓住女儿的的双肩,生怕她跑了似地,“可是要是你不跟我走,我们这一别就远隔天涯,可能今生再难见,我不能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儿不管啊!父亲怎么能扔下自己的亲生女儿呢?我——”
他说不下去了,坐到椅子上,埋着头,双手捂着脸任泪水长流,浸出指缝。
这——?林芳贞茫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