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松带着这八名解放军朝村里走,他和汤班长走在最前面,汤班长边走边给他介绍眼下的形势和解放军的政策。
听着汤班长的话,张道松眼前仿佛出现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虽然他一时不能完全肯定这世界马上就要出现在眼前,但他可以肯定的是,马上就要天翻地覆了,他脚下会有一条新的路。
另外七名战士排着队背着枪,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在后面,他们沿着较宽的能过马车的大路往村里走,从这大路上走过的人和周围小路上和油菜田里劳作的人都朝他们看。
有同村的或认识张道松的人问:“张骟匠,你今天不去骟猪?”
张道松便大声回答:“解放了,我带解放军进村呢,他们是解放军。”
就这样,一路问,一路答,张道松和这班解放军象一道移动的奇景,在人们的好奇的注视下来到了东河村村口,村里的孩子们从没见过战士整齐的步伐,都害怕又好奇地不远不近地跟着看。
张道松带汤班长他们先去老族长家。
一个原因是按惯例,村里有大事都先找族长。再一个原因是族长家有一短四长五支枪,他家还是全村田地最多的人家。
汤班长说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先收缴武器,再组建民兵和党组织,发展党员。张道松对民兵理解了一些,党是什么,党组织又是什么,他一时还不明白,不过汤班长说他很快就会明白的。
带着这班解放军进村,张道松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虽然他自己并没背枪,肩上还是搭着褡裢手上还是提着小铜锣,可他从村民们好奇、不解又敬畏的目光中也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自豪感。
于是她走起路来也就特别有力,他想合着后面这班战士们的步伐,可试了几次都合不上,于是放弃了这打算。
拐过一个拐角,突然看见迎面走来王惠贞,她提着一个篮子,衣着干净利索,看样子是要去镇上。
张道松一怔,不由自主放慢了脚步,他一下不能确定该不该给王惠贞打招呼,该怎样招呼,他突然觉得自己象是故事里那只走在老虎前面的狐狸,他怕她在心里取笑他。
王惠贞也明显愣了一下,可她很快便站到路边,然后自然地跟张道松打招呼道:“张骟匠,这是要去哪里呢?”
张道松边走边慌张地答道:“去族长家,收缴他家的枪,你——你去赶集啊?”
“唉,去赶集。”王惠贞站在路边半低着头回应道,等张道松和这班士兵走过了,王惠贞才继续走她的路。
张道松觉得浑身不自在,原来王惠贞见到他要么直接叫他“张道松”,要么什么也不叫,而今天她也跟别人一样叫他“张骟匠”,这让他心里别扭极了。
汤班长也看出了张道松脸上明显的不自在,他笑着问张道松:“那是你相好的吧?”
张道松连连对汤班长摆手:“唉!别别别,汤班长,千万别这样说,她是我们一个村的,她叫王惠贞,是斋姑娘,对斋姑娘可不能象对其他女人一样说话,不然要得罪佛祖菩萨的。”
“斋姑娘?什么是斋姑娘?”汤班长好奇地问。
张道松:“就是一辈子不结婚的女人,几句话也跟你说不清楚,你们不是要住下吗,住一段时间你们就知道什么是斋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