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次说出要她照顾林强的话时,其实也只是把她当成林强的大姨,是他在觉得生活绝望时把自己的儿子托付给一个亲戚说的话。
虽然林强已经十九岁了,不是小孩子了,可作为一个父亲,心里始终牵挂着孩子的,他拒绝进医院,看得出来他是对自己的处境绝望了,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信心。
对于一个身经百战的军人来说,这得是多么大的打击呀!她今天虽然强迫他进了医院,谁能保证他下次还这么服从或者不作出其他傻事呢?
王惠贞想去想来,决定去一趟林中飞的家里,看能不能让他妻子孩子来看看他,关心关心他,给他活下去的勇气,或者让他知道这世上还有那么多让他牵挂的人,他不能撒手丢下他们不管。
打定这主意后,后半夜她才安稳地入睡了。
第二天下午,王惠贞得知林中飞被强行送进医院后挂了吊瓶吃了药后病情已经大为好转,已经回来了,她心上一块石头这才放下了,她决定给校长请假,下个星期去趟林中飞家。
她只是从林强的来信中知道他家的地址,知道他家住在邻县县城的县委机关大院,她从信封上抄下这地址带在身上。
在去林中飞家的路上,坐在车里的王惠贞时不时还在犹豫,自己到底该不该去他家,看着车窗外后退的树木,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一趟无论如何还是得去。
当王惠贞敲响林中飞家的门时,开门的是个六七岁的女孩。
“你找哪个?”小女孩警惕地看着她。她早已从林强的信中知道他后妈给他生了一个弟弟两个妹妹,这女孩应该是林强的妹妹。
王惠贞:“这里是林强家吗?我找林强,你是不是他妹妹呀?”
小女孩看着她不知所措时,屋里走出一个微瘦的女人来,女人没扎辫子,短发齐耳,蓝衣蓝裤,看上去干净利索,五官端正,表情严肃而略显冷漠。
女人盯着王惠贞:“你是谁?”女人说的是普通话而不是云南话。
王惠贞:“我是林强的大姨,我叫王惠贞。”
“哦——你就是王惠贞?!”女人眼睛放光,很快地重新把王惠贞从头到脚扫视了一番,这扫视的眼光中带着明显的几分审视。
女人很快换上笑脸:“原来是他大姨,我是林中飞的妻子洪雅丽,请进请进。”
洪雅丽热情地把王惠贞让进屋,又叫屋里的三个孩子叫“大姨”,三个孩子礼貌地叫了后跑出去玩了。
洪雅丽给王惠贞泡了杯茶,然后坐在对面微笑着无声地再次端详着王惠贞,象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又象是看一件没见过的稀罕物什。
王惠贞被她这种无声的审视的看得浑身不自在,好象有无数只蚂蚁在身上爬,同时一丝不悦从心底升起,她忙端杯子喝了口水,问:“林强没在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