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仁奎一听这话气急败坏地跳了起来,指着白云桃吼道:“你家的公司?这片山是你家的吗?这上头这片天是你家的吗?你以为还是解放前,你家还想当大地主?你今天要不招我这孙子他妈,我老头子砸了你家这球公司!”
胡仁奎说着就朝才挂上不久的公司新牌子奔过去,把那长木板牌子取在手中,作势要往地上砸。
白云桃大叫道:“你这老流氓,你敢砸牌子,我今天跟你没完。”奔过去要夺回牌子。
“让他砸!别拦他。”王惠贞高声喊道。
所有人都回头看着王惠贞,胡仁奎抱着木牌也呆呆地看着王惠贞,砸也不是,不砸也不是。
白云桃过来说:“大孃,他不是来要工做,他这是要砸咱家的公司。”
“阿弥陀佛!”王惠贞说,“这是区高官亲自挂上去的牌子,你得先问问书记可以不可以砸。这公司要先招斋姑娘和斋姑娘的家里人,要帮斋姑娘和她们的家里增加收入,你还得问问在这里的斋姑娘和她们的家人可以不可以砸,要是大家都说你可以砸,你就砸吧。”
“不能砸!不能砸!”三四十个女人纷纷指着胡仁奎说,其中的斋姑娘们只是矜持地指着他指责。可另有六七个女人是陪着来的斋姑娘的家人,她们互相看看,走出来一步一步围向胡仁奎。
其中一个壮实的中年妇女指着胡仁奎说:“你是个老不要脸的,你不要脸我们也不要脸了,你今天要敢砸这牌子,老娘我们几个就敢把屁股坐到你的脸上,把你那墨镜和你的脸一起坐破,你信不信?”
胡仁奎看着一步步逼向他的这几个中年妇女,慌了,她见过女人合起伙来半玩笑半认真地收拾一个男人。她们真能把男人放倒在地上,控制着手脚仰躺着,女人们嘻哈打笑着,在众人的围观哄笑中轮流在这男人脸上坐一屁股,一轮不够就来两轮三轮。
这是本地女人收拾男人常用的一招,不但能坐痛你,还坐得你颜面尽失,沦为笑柄。他已年近七旬,哪里是这几个壮实女人的对手。要真动起手来,他一定会被这几个妇女弄得丑态百出。他慌忙把牌子挂好,赔着笑说:“玩笑——玩笑,我是开玩笑的,大嫂们千万别当真,别当真。”
那妇女走到王惠贞跟前说:“王大孃,这坝子上谁都知道你在帮助斋姑娘,帮助困难群众,这是行善的大好事,要是再有人来捣乱,你告诉我们,不需要你动手,我们就能把他收拾服了,不管他是小流氓还是老流氓。”
胡仁奎灰溜溜地站到一角落里去。
王惠贞对这妇女说:“多谢大家了,你们这是看得起我王惠贞,多谢了。”她说罢也不看胡仁奎,她径直走到胡仁奎的女儿胡芹跟前问:“你真想来这里做工?”
胡芹说:“我娃娃他爹得病做手术,为给他治病欠下一屁股债,我想挣点儿钱,王大孃,我爹他就是那样一个人,他早就没有脸给人看了,你看在我死去的娘面上,能不能——”
“别说了闺女。”王惠贞打断她说,你娘生前跟我是好姐妹,没有别人的工也有你的,你明天就来,除了药材苗圃里的活,再负责打扫卫生,给你算两份工。”
“王大孃——”这女儿含泪要给王惠鞠躬,王惠贞忙拉住了她。
胡仁奎过来已经听到了女儿跟王惠贞的对话,他埋着头牵过女儿身边四五岁的外孙说:“走,跟外公逛逛去,参观参观你娘的公司。”
白云桃拦住胡仁奎说:“你不是要砸我家的公司吗?还看什么看,你女儿和外孙可以留在这儿,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