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兴当机立断地调来了几个暗卫,让其中四个先埋伏到交换人质的地点,然后带着剩下的一男一女往后山地牢而去,亲自把那卡雷罗带了出来。
现在卡雷罗决不容有失!
几人将双手戴着镣铐、蒙上了口眼的卡雷罗押进一辆马车里,一路往城北而去,此刻,天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冰冷的银月洒下淡淡的光芒,朦胧地照亮了前路。
一车一马在骆越城里的街道上飞驰而过,半个时辰后,就抵达了约定的一条小巷子里,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盏茶功夫,巷子里已经有人在了――一道小小的身影。驾着马车的朱兴当下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那是一个小乞儿,裹在破破烂烂的斗篷里瑟瑟发抖的小男孩给了朱兴一封信,让他前往下一个地点,北城门外的十里亭。
这个时候城门早已关闭,然而对于朱兴而言,想要出城只需凭借世子爷的令牌轻而易举,而这一点很显然也在对方的算计中。
朱兴的面色难看极了,却也无可奈何,立刻驾着马车调转方向,从北城门而出一路往北。
一炷香后,车马便抵达了十里亭,不远处一条小河在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四周一片平坦辽阔,一眼就可以看到方圆一里空无一人,只有河上一叶小舟静静地浮在水面上,不由吸引朱兴等人的目光。
小舟里,没有人,只有一封信和一支千里眼,信上的字迹极为眼熟,是来自那个神秘人。
信上寥寥数语,让他们在一盏茶内把卡雷罗放到小舟上,然后解开船上的绳子,任由小船顺着水流而去。
可是蒋逸希呢?!
朱兴正想着,就听女暗卫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朱管家,你看那里!”
只见小河的上游方向,约莫百来丈外,一艘小舟正停靠在河的对岸,小舟上点着一盏油灯,让人在黑暗中能一眼看到小舟的位置,更能隐约看到小舟里躺着一个着青色衣裙的女子。
朱兴这下明白那千里眼是用来干什么的了,他拿起那千里眼朝另一叶小舟的方向看去。
一眼就确信那就是蒋逸希。
从她微微瓮动的鼻头可以肯定她在呼吸,她还活着。
朱兴没有再迟疑,让两个暗卫把卡雷罗放到了他们跟前的小舟上,然后解开了绳索,任由小舟飘走。
几乎是下一瞬,一道银光闪过,另一艘小舟的绳索也断了,小舟摇曳着朝这边顺水而来。
一叶舟离他们越来越远,另一叶舟则离他们越来越近……
……
等昏迷的蒋逸希被朱兴他们带回碧霄堂时已经将近午夜了。
碧霄堂里仍旧灯火通明,蒋逸希被暂时安置在一个小院子里,南宫h以最快的速度闻讯而来。
直到南宫h给昏迷不醒的蒋逸希搭了脉后,才算稍稍松了一口气,跟着她做了一个手势,百卉就打开药箱,拿出一个针包……
在百卉的协助下,南宫h熟练地给蒋逸希行了针,然后才有心思看向朱兴。
朱兴就把交换人质时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最后道:“世子妃,等我们把韩大少奶奶的那艘小舟拉到身旁,想再去追卡雷罗时,他的那叶小舟忽然被人从水下翻了过来,卡雷罗落水,暗卫们也下水搜寻了一番,但是没有找到人……”那个幕后之人委实是狡诈如狐!
南宫h平静地聆听着,没有露出失望之色,这也早在她的意料之中,对方既然敢提这个要求就说明他心里早有十足的把握……
“唔……”
就在这时,床榻上的蒋逸希忽然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
“希姐姐!”南宫h脱口而出地喊道,急忙朝蒋逸希看去。
见世子妃也顾不上自己了,朱兴直接躬身退下了。
床榻上,云鬓微乱的蒋逸希那长长的眼睫如蝉翼般微颤,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瞳孔中一片混沌茫然,似是疑惑自己到底身在何处……
等蒋逸希看到南宫h熟悉的脸庞时,瞳孔微缩,露出惊诧之色,“h妹妹!”怎么她才睡了一晚,h妹妹就出现了?
蒋逸希揉了揉额头,觉得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
百卉急忙搀扶蒋逸希坐了起来,在她背后塞了一个大迎枕。
“希姐姐,没事了,你别急,咱们慢慢说。”南宫h在一旁安抚蒋逸希的情绪,“希姐姐,你可否告诉我,你在奉先城的驿站是被什么人掳走的?”
“被掳走?”蒋逸希面色微变,惊讶地看着南宫h,“h妹妹,你是什么意思?我被掳走了?”
南宫h心中一沉,看来希姐姐从被掳走的那一刻开始就处于昏迷之中,没有醒过……
南宫h定了定神,先提示了一句:“希姐姐,现在是腊月二十四的午夜了……”
她这么一说,蒋逸希的俏脸更白了,腊月二十四已经快过去了,可是她的记忆还停留在腊月二十一晚上去奉先城的驿站投宿……
自己的记忆消失了三天,那么这三天自己在哪里呢?!万一……
想着,蒋逸希的脸上几乎没有了血色,南宫h急忙握住了她的手,肯定地说道:“希姐姐,你没事。你只是被人下药昏迷了三日而已。”
闻言,蒋逸希松了半口气,总算缓过来一些,在心里对自己说,是啊,她的身子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别自己吓唬自己。
放下心来之后,蒋逸希只觉得一股倦意上来,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眉眼之间掩不住的倦怠之色。
南宫h含笑道:“希姐姐,你中了迷药,这几天身子应该会有些疲累,休养几日就会好的……”
话语间,一阵诱人的食物香味自后方传来,很快就有人捧着托盘进来了,托盘上的一个青瓷花大碗以及两三个小碟子都是热气腾腾地冒着白气。
南宫h忙又道:“希姐姐,你这三日没吃东西想必是饿了,我让厨房煮了些鸡丝粥,你先吃些粥再休息吧。”
蒋逸希谢过了南宫h,就在一个小丫鬟的服侍下,就着摆在榻上的小案几,斯斯文文地吃起粥来。
南宫h本打算告辞,可是就在她打算起身的那一瞬,眼角却看到蒋逸希颈侧的肌肤上鼓起了指头大小的一块……
这是……
南宫h定睛一看,却见蒋逸希脖颈的皮肤光滑平坦如常。
难道是自己这几天累,所以看花眼了?
南宫h心道,又朝蒋逸希的脖颈看了一眼,脑海中猛然想起了前几天查百越历史时查到的一件事,一瞬间,她瞳孔微缩。
难道是……
南宫h的心跳砰砰加快了几下,但是面上却不动声色。
等蒋逸希喝完了粥,她才若无其事地笑道:“希姐姐,我来给你搭个脉吧?”
她说得自然,蒋逸希也没觉察出不对,只以为南宫h是给她请个平安脉,立刻从善如流地伸出了右腕。而一旁的海棠和百卉却是知道南宫h已经给蒋逸希探过一次脉了,隐约感觉出有些不简单了。
南宫h的手指再次搭在了蒋逸希细白的手腕上,沉吟了片刻后,就平静地收回手,叮嘱蒋逸希好好休息,之后就带着百卉和海棠离去了。
当南宫h退出内室走到堂屋的那一瞬,她的面色猛然变了,神色之间透着肃然之色。
她太大意了,刚才竟然没发现希姐姐中了毒,而且还是――
蛊毒!
而且,她解不了这蛊毒。
正因为她不擅长蛊毒,所以才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蒋逸希中了蛊……
想着,南宫h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晦暗无比。
她轻忽了!
按照她前几天看过的那些关于百越的书籍所言,百越西南方有一大片雨林,那里不仅有千奇百怪的蛇虫鼠蚁,更隐藏着几个擅长养蛊的小族。
《本草纲目》里说:“取百虫入瓮中,经年开之,必有一虫尽食诸虫,此即名曰蛊。”
蛊等于是百虫之王,而且种类繁多,各有特性,更善变化以至无穷,完全不同于中原的医毒,自成一体,让人防不胜防。
大裕历史上提及蛊的书籍不少,但是基本上都将之魔化妖化,不知其究竟,真正的蛊多是师徒间口耳相传的不传之秘。
没想到那幕后的神秘人竟然精通蛊术。
南宫h越想越是心情沉重,等走到院子里后,她忽然停住了脚步,问道:“百卉,你去问问朱兴,摆衣被救的那晚,那几个被杀的护卫的尸体现在哪里?”<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