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怎可能沉迷于旧时代的低级享乐,低级趣味,卑微而卑贱的活着,而对崭新的未来毫无知觉,毫无触动。
今天,文明的奇点,的确已越来越近,但和自己之前的想法不一样,要越过这奇点,其实并无须牺牲除“那个人”之外的所有同类,而恰恰是拯救所有幸存者,一个也不能少的“全人类之彻底解放”。
脱胎换骨,进入一个新的时代,从这种意义上,的确可以认为,旧时代的所有人都将在这一过程中死去。
但,死去的并非意识,而是躯体,是旧时代的全部痕迹。
用这种方式向过去告别,“重生”,大概便是最恰如其分的一种描述。
抱着这样的认识,从西历1509年年初开始,盖亚净土大区的工作重心就逐渐从军事斗争转向大区建设方面。
这一变动,只有阿达民与“盘古”这些决策、执行者,才能看到全貌,置身于gpl大区的近三千万民众,虽然没有立竿见影的体会,却也能从日常生活的诸多变化当中,觉察到时代剧变的脉搏。
相比于一日三餐、消遣娱乐这些方面,医疗,是变化最明显的领域。
盖亚净土大区的定居点内,沿袭自nep大区的规划,一开始就有完善的现代医疗体系,凭借全自动诊断、治疗与护理体系,可提供从美容整形到产后恢复的诸多服务。
待到后来,大部分资源投入到战争中,民众得生活水平才一落千丈。
耗费甚巨的医疗体系,极大精简,首当其冲的是年老多病者,gpl损失的人口,超过95%都是这样消逝的。
老年人的死去,在旧时代,不论表面上怎样讲,终归是一种迟早的必然,从冷漠无情的利弊权衡角度,阿达民也不得不承认,这一过程对人类社会的正常运转至关重要,否则,不论什么样的社会体系都会被拖垮。
但是在新时代,准确地讲,人类即将迈过永生门槛的前夜,任何同类的下车,都是一种莫大的悲剧。
自己并无法拯救所有人,方然有自知之明,他只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事。
西历1509年,gpl大区的定居点数量,从1505年的几百增加到1,200以上,平均下来,每座定居点内的人口数量约两万五千。
规模超大的“天梦”地下城,在“紅军”进驻后不久就遭遇“列强军”的远程打击,继而,由阿达民决策分散化,两百万西大陆幸存者被分批安置到其他几座地下城,平均每座城市的人口数控制在四十万以下。
尽量避免大量人口聚集,不论从安全、还是防疫角度,都是一种明智之举。
这样多的人口中,老年人,具体讲来是恶疾缠身、行将就木的老者,比例很小,一般也就是在0.05%~0.1%左右。
早年间,这一比例还更高些,但条件窘迫时,人口损失起来也很快。
对这些老年人,分散在各定居点内,并不经济,方然的策略则是建立若干座“集中式养老中心”,配备大量维生系统等医疗资源,再将这些老者迁移至此,动用一切手段维持他们的生命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