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某种致命的疾病,最好的策略,是具有一种百分之百的治愈手段,否则总令他寝食难安。
这种要求,今天的人类医学研究与临床体系,并无法满足。
在某些特定病症的治疗上,如胰腺坎瑟,脑胶质丢莫,效果还很不理想,让方然每念及至此都会有些烦躁。
事情是明摆着的,一旦罹患这些疾病,医学又无能为力,永不下车的目标就会顷刻瓦解,宣告彻底失败,自几岁时起一直到今天的全部努力,也将化为泡影,自己的整个人生都将被洗白,变得毫无意义。
恐慌,多少难免,在和业内专家交流时,方然会不自觉的流露一丝异样情绪。
而医学专家的话,也毫不客气:
“阿达民先生,对您在预防医学、传染性疾病防治等领域的冷漠,我本人持明确的反对态度,但说这些也用。
倒是在坎瑟的预防、检测与治疗这一领域,拨款堪称慷慨,恕我直言,您是否在担心,即便养尊处优而完全避免细菌、病毒、支原体等微生物的侵袭,也无法完全杜绝罹患坎瑟的风险,因此而心生不安?
所以,才急切的想找到一种包治百病的手段,否则便无法高枕无忧。”
“没错,我的想法就是这样。
自一群治下之人面前,这本来就没有遮遮掩掩的必要。
人皆有一死,”
说到这里,方然难免会心中一颤,
“却又都不想去死,怎么,本人身为人类中的一员,贪生怕死,这想法很难理解?
倒是你们这些研究人员,多年来,始终无法找到一种对抗坎瑟的通行之策,提交的研究报告、实用成果,还是那些苟且偷生的靶向药,要么就是改进的重离子轰击方案,至于外科手术,哦,那就更不用谈了,这些手段能对付所有种类的坎瑟吗。”
“我原以为,阿达民先生,您对‘坎瑟’这一疾病有起码的理解,没想到”
“别出言不逊,詹森博士;
所谓术业有专攻,我对坎瑟的理解肯定不如您专业,透彻,如果不是这样,还招募您待在研究机构里搞研究么,本人早就亲力亲为了。”
“是吗?那您应该清楚,‘坎瑟’只是一大类基因紊乱疾病的统称,就人体而言,目前发现的坎瑟已经有几百种,具体到每一种,坎瑟细胞的基因突变也往往有若干类别,对付这样难缠的疾病,传统的不分青红皂白之地毯式轰炸,譬如化疗,效果必定差强人意。
我们需要更精细的手段,更有针对性的药物、疗法;
而符合这些要求的手段,特异性都很强,譬如靶向药,根本没办法一下子包治百病。”
詹森博士的话,没有难以理解的专业术语,方然也一早就知道,现阶段,人类对抗坎瑟的主要手段还是那几类:
物理攻击(放射疗法),化学攻击(常规化疗),精准化学攻击(靶向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