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南两年,他屡屡碰壁,一事无成,不仅没有压制住那些豪族,反而还害死不少亲人和朋友。
天下间真心为国的能有几个,面对无法战胜的士绅豪族,高有才也很够骨气,既然斗不过他们,那就只有加入他们,与之同流合污了。
“来了!”高欢沉声道。
高有才神情严肃起来,忽然大声喊道:“把床单支起来。”
话音刚落,无数蝗虫,便密密麻麻的撞在支起的床单上,片刻间就兜了一大包,许多渔网居然被蝗虫直接冲破。
高欢也提高声音,“前面收了,后面立刻支起来,相互配合,千万不能露出去。”
高老庄两千多村民,形成数道防线,阻击着蝗虫,大人们撑着床单,小孩们挥舞网兜,每个人都全力以赴,坚守这防线。
麦田里,成群的鸡鸭,则收拾着漏网之鱼。
在最初的慌乱过后,村民构成的多层防线,逐渐稳定下来,将成片的蝗虫拦截在高老庄之外。
高欢见村民勉强挡住了蝗群,遂即对高有才道:“还请父亲出些粮食,让人做些大饼送来!”
高有才眉头一皱,不过还是扭头吩咐道:“老四,恁去办!”
一个老头忙点头转身,“中!俺这就去!”
高欢又建议高有才,让人准备木柴和枯草,高有才目光有些诧异的看着傻儿子,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看着高欢最近的表现,高有才其实有些诧异,觉得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过也可能是太久没关注过这个儿子,所以才会有这种错觉。
在村民开始灭蝗时,听了禀报的王家屏,领着一群人赶来。
他正在高家内宅,给王氏汇报,不想村民来报,说高有才去看高欢灭蝗,便匆匆过来。
这时,王家屏一行人来到田间,看见村民支起床单,拿着网兜,抓着蝗虫,最骚的是,还有成群的鸡鸭在田里欢快的吃着蝗虫。
“他娘的,居然真挡住了!”王家屏惊得眼睛凸起。
众人看着铺天盖地的蝗虫,居然被村民们挡住了,嘴里惊得能放下一个鹅蛋。
“管家,俺们怎么办?”村民不禁急声问道。
王家屏咬牙切齿,想要去阻止,可却看见高有才杵着拐杖站在村民组成的防线中,便只能打消念头。
这时他观察一阵,恢复镇定,才咬牙道:“他们撑不了多久,等到晚上肯定全完,现在不过白费力气罢了。”
佃户看着在村民们的阻拦下,麦苗还好好的,有些急道:“万一真能保下庄稼呢?”
王家屏瞪了几人一眼,“急什么,俺们的田都在河边,那里是下风头,不用恁们动手,能保住自是能保住,保不住自是保不住。”
众人才反应过来,“还是王管家英明啊。”
王家屏不理这群马屁精,直接往前走,他随手夺过一个小孩手中的网兜,又把孩子推到田沟里,惹得孩子哇哇哇大哭。
高有才来灭蝗,没有提前告知他,这让王家屏心里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失宠了。
“老爷!”王家屏走到高有才身边低声关心道:“恁身体不好,怎么亲自来了。”
高有才扭过头来,零星的蝗虫不断撞在他的身上,“恁是来看都有谁来灭蝗吗?”
王家屏心头一凛,忙解释道:“老爷误会了,俺那是怕大少爷得罪蝗神,又一意孤行,不听老爷劝告,才不让村民过来帮忙。俺没想到老爷其实也想灭蝗!”
高有才不喜欢高欢这个儿子,主要是恨铁不成钢,恼怒高欢不听他的安排,不好好读书,整日胡作非为给他丢脸,但高欢毕竟是他的儿子,王家屏想赶走高欢,便触及高有才的底线了。
“哼!恁来干什么?”高有才冷声道。
王家屏拿起抢来的网兜,赔笑道:“俺毕竟是舅舅,怎么能跟外甥一般见识。这不带人来帮忙了。”
高有才闻语神情缓和一些,如今世道不太平,他从心里希望一家人能够和睦相处,相互扶持,共克时艰,“欢儿顽劣一些,不过老夫今日观之,也并非一无是处。此前老夫一心想让他读书,现在想来,如今这个世道,读书未必是唯一的出路。恁是他舅,不管他认不认,都是他舅,今后好好相处,或许恁们今后还要靠他。”
高有才今天一直观察着高欢,冷静下来后,似乎发现了高欢的一些优点。
王家屏心头一惊,不妙啊!听老东西的意思,似乎还是想把家业传给高欢。
“老爷说的是!”王家屏陪着笑,“这蝗虫打在身上生疼,老爷还是先回吧。这里就交给俺和大少爷,俺一定好好配合大少爷。”
高有才看了眼王家屏,还有他带来的人,又见他一脸真诚,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好吧!这里就交给恁们了。”
王家屏忙笑道:“俺昨天搞到一味猛药,已经让厨房炖了。老爷回去吃了,早些休息。”
高有才眉头一挑,不动声色的微微颔首,说起来他已经半个月没敢与王氏同房了。
王家屏连忙招来几名属下,把高有才扶上笋舆,吩咐他们抬高有才回去休息。
王家屏看着高有才被抬着走远,脸上露出阴鸷的冷笑,他转过身来,却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高欢,骇得原地跳起,“恁走路没声,想吓死俺!”
“恁来干什么?”高欢冷声道。
王家屏被突然出现的高欢骇得后退两步,遂即举着抢来的网兜道:“舅舅过来帮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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