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何志远就带着王之学去了州城。王之学听说要去见知州梁大人,就不太想去。何志远问:“为什么不想去?”
他局促地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官,见到之后不知道说什么。我本来就嘴笨,怕说错话给师傅惹麻烦。”
“你不用说什么。梁大人问什么你如实回答就可以,不问你就不用说什么。”何志远嘱咐道。
“那可以,到时我要是说错话,师傅可要多帮我兜着点。”王之学还是不放心的说道。
“这一点师傅肯定为你兜着。”
“还有见了知州老爷要跪拜吗?”王之学又问出了一个弱智的问题。
“梁大人来过咱村多次了,你见过有跪拜的吗?我大明不行跪礼,见到官员,甚至皇帝都不需要行跪拜礼。”何志远心里想到这个王之学人情礼仪怎么这么贫乏呢?除了教他科学知识,还要教他礼仪。哎!我当他的师傅比当爹还累。
就在他们准备套车出发时,月季从院里跑了出来。边跑边喊道:“少爷少爷,带上我吧。”
“我们去见知州大人,你去干吗?”
“夫人让我去收拾城内的宅院。”月季有些羞涩地答道。
何志远明白了,这是不嫌乱的热情老娘的主意。
“月季,车太小三个人坐不下啊。”王之学这个木头人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如实的说道。
月季听王之学这么说,气得直翻白眼。呛了他一句说道:“今天你来驾车,我和少爷坐里面。”
“这……”可怜的王之学看向何志远说道:“师傅,我不会赶马车……”
“哎呀,你怎么这么笨啊。不会赶就不会走得慢点吗?”月季抢白道,然后两眼脉脉含情的看着何志远,眼中满是温情与期盼。
王之学这个呆子不明白,但何志远心里清楚的很。
在明朝,像月季这样的丫鬟都是奴籍,她们的命运完全取决于主家的态度。如果碰上一个不好的家主,她们的命运都是很悲惨的。要么是和同样是奴籍的家仆结婚,生下的孩子也是奴籍,这样就世代为奴。要么就是被家主玩弄,什么名份也没得到。等人老珠黄后,被家主赶出家门孤老而终。
而最好的结果就是被家主收为偏房,脱离奴籍,生出的孩子虽为庶子,在家庭中地位低下,但至少是良籍,不用为奴。而年轻的丫鬟要想被家主收为偏房,最好的年龄段就是十几岁到二十五岁之间,高于这个年龄基本上是没有希望了。月季今年刚满十五岁,身体已经发育成熟,正值青春豆蔻年华,此时自己要是不努力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自从周小姐搬来以后,她感到了巨大危机。尤其是最近周志远经常与周小姐粘在一起,她更是担心自己的将来。要是少爷娶了周小姐,她的丫鬟香草肯定作为陪嫁到何家来,收房也是早晚的事。到那是她能否嫁给少爷,还要听从周小姐的意见,如果周小姐不同意,她就嫁不成。所以她就去找夫人,想尽快把这事情定不来,至少让少爷和夫人给一保证。
何志远看着月季的样子,怎么再忍心拒绝,于是对王之学说道:“今天你学着驾车吧,现在正修路,走得慢一些。”
王之学只好听师傅的,替下已经套好车的车夫。
等两人面对面的坐在狭窄的马车里时,月季羞得两颊菲红。安静的坐在车里,不再说话。何志远也是第一次与她坐得如此近,也觉得有些局促。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当然更多的还是暧昧。
路上有大量的民工在修建水泥路,道路两边杂物很多,路面也是坑坑洼洼,凹凸不平,再加上王之学驾车不熟,所以马车一直走得不快。本来到州城用不了半个时辰,但现在走了快一个时辰了,才走了一多半。
何志远不免有些心急,就对王之学说:“王之学,你现在可以走得快一些,不用那么小心。”
王之学答应一声,轻摇马鞭,驱赶马匹加快步伐。
没过一会,突然车轮撞到一块石头上,车厢剧烈颠簸。坐在车内的月季惊叫一声,同时身子猛得弹起。何志远看她要撞向车厢,拦腰将她抱住,而月季也顺势倒在他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