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和猛地抽回手,撇过头去,僵硬的问
“什么时辰了?”
护士把窗帘拉上,回答说
“凌晨四点多,你再休息会儿。”
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我看你手机一直有电话打进来。”
寂和点了点头,轻声道谢。
然后拿起床头的手机,有很多未接来电。
弋阳的,长安的,阿婆的等等等。
她觉得有些头疼。
现在回电话不是时候,等天再亮一些吧。
正准备放下手机,弋阳的电话又打进来了。
寂和揉了揉太阳穴,按下了接听键。
那边很快有声音传来。
“你现在在哪?需要我去接你吗?。”
“阿寂,夜深露重,不要在外面久呆,回家来吧。”
“求婚可能有些突然,你要是觉得不妥不舒服,可以当做没发生。我不会逼迫你什么,我还有一生可以慢慢磨。”
寂和现在的心情很奇妙,孩子的父亲就在电话那头,温言细语的。
她不自觉的把手放在腹部。
“弋阳,我没事。阿婆长安他们还好吗?”
那边有细微的风声穿过听筒到达她的耳边,还有那温柔磁性的声音。
“他们已经睡下了,你放心。自作主张把阿婆从a镇接过来,我很抱歉。”
寂和闭上眼去感受风声。
“不,你不用道歉。该道歉的是我,突然跑掉有些不礼貌。”
不等弋阳接话,她又接着说
“明天我会和阿婆他们联系的,我可能离开北京一阵子。”
阳台上的风细腻却凛冽,弋阳往下看,花园被月色浸凉。
他紧了紧嗓子,慢吞吞的,强装平静的说
“好,有想去的地方吗?我让芬姨帮你把东西收拾好。”
“不了,我什么都不带走。”
什么都不带走?
——好。
弋阳没再讲什么,只嘱咐她好好休息。
寂和喊来护士,低头思虑良久说
“这孩子,送他走吧。”
“送走?”
年轻的护士小姐本想再劝慰几句的,却被她接下来的话给惊到。
“九周才刚开始成形,现在是最好的时机。明天联系医生准备手术吧。”
“您想清楚了吗?”
想清楚了吗?事实在眼前已经再清楚不过。
她不能照顾好一个孩子。甚至害怕。
婴儿是脆弱的存在,需要细心呵护,每一步有如在尖刀上跳舞。
她有长安就足够了。
护士帮忙把灯熄灭,寂和深埋进被窝里。
睡得很不好,夜里梦境频繁变换,一会儿在老宅一会儿在深海。
惶惶不能自救。
她皱着眉头,脱离深海浮游,底下一片幽黑。看不见一丝光亮。
水流乱窜没有章法打在她的脸上让人呼吸不得。
寂和拼命往上游,却被拉拽着往下沉没。
腥气的海草紧紧的缠住她,从毛孔钻进去,让人窒息。
就在这时,有微弱的光亮朝她游来。
那些海草像被解了咒,纷纷脱落窜逃。
寂和睁开眼来。
看见圆形的带着朦胧光亮的水泡里蜷缩着一个小女孩。
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轻颤。
似是察觉到有人接近,水泡朝寂和浮得近了些。
小女孩翘起了嘴角,轻轻说话。
“a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