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先生?孟先生!”
她赶紧拿出手机拨打了120,然后在床头柜四处翻找着,急救箱放在衣柜最下层。
拿镊子,小心翼翼,轻轻地把玻璃渣取出来。
然后拿出医用药棉,沾着碘酒沿伤口周围皮肤消毒,再用酒精进行二次消毒。
这些做完后,寂和又去厨房拿了些盐,把房间玻璃器皿里的冷开水也拿过来给孟姜冲洗伤口。
最后又一次消毒,才用纱布包扎好。
她把孟姜扶到床上去。
他很轻,像悬崖边的羽毛,骨架瘦弱硌人。
寂和拿来簸箕和扫帚,准备清理地上沾着血的玻璃,却看见地上散落的白色药片。
她认识。
氟西汀,抑郁药。
孟姜有抑郁症。
因为下雨,救护车来得晚了些。到北京市医院已经是下午四点钟的事。
寂和手里捏着氟西汀的瓶子,低头想着什么。
孟姜给人的感觉,安安静静,病弱中带着忧郁。
总躺在院子洋槐树下的藤椅上,拥有苍白几乎透明的皮肤。
爱吃排骨,吃完后强迫症一样的要一块块码好。
就在出神思考间,医生出来了。
“哪位是孟姜的家属?”
寂和走上去,“您好,我是孟先生的房客。是我打的急救电话。”
“外伤处理得很及时,休息几天就没事了。醒来就可以出院了。”
“好的,谢谢医生。”
寂和走进病房,有三张床,孟姜在最里面那张。
另外两张住着一个老人,一个小孩。
她坐在床边,等着他醒。
孟姜是晚上七点钟醒的,抬手看了看自己被缠着绷带的腕子,神情恹恹。
寂和用水果刀慢慢转着苹果削皮,见他醒了就递一块过去。
“吃点水果?”
孟姜看着窗外天色,慵懒的说:“什么时辰了?”
“七点多。你还可以再睡会。”
谁知刚说完他就坐起来,掀开被子,“出院吧,回客栈。”
寂和也没拦,拦下辆出租车就往古北水镇去。
到客栈已经是十点的事了。
也折腾累了,她回二楼睡去。
走的时候对孟姜说了句:
“明天别在院子躺了,和我去染坊走走吧。”
孟姜站在一楼壁灯旁边,柔软的暖黄色灯光印在他白皙瘦削的脸上平添几丝病态。
他望了眼台阶之上回头看她的寂和。
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冷冷淡淡的回了自己房间。
寂和回到房里,打开胎教音乐,轻轻柔柔地。
她闭上眼突然想起了年少的自己。
瘦瘦小小的坐在狭窄的房间里,新晒好的被子是阳光温暖的味道,有薰衣草香。
屋外的月光洁净明亮。
这是她获救后的第一晚,是余氏夫妇收养她的第一晚。
长安就躺在自己旁边,昏迷不醒,头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绷带。
夜里睡觉时,在老宅经历的事情变成夺魂索,索命符。磨着她一夜一夜不能入睡。
甚至,甚至,有一天晚上,她不受控制的用檐下碎掉的瓦片割伤了自己。
长安就是在那一晚醒过来的,大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