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碗药可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老小子你接招吧。”费麒不知从哪又端来一碗药,躲在门缝背后,微微揭开了盖子。
华九针闭上眼睛,鼻翼轻轻翕动。
“蒲黄3克、熟地8克、硫磺2克、茱萸3克、青木香5克、黄莲3克、当归...”越往下说,华九针眉头越发紧蹙,这些药乃中药里头味道重的,但是有的药效相克,这样胡乱熬在一起,莫说是治病,这可是夺命!
“咦,怎么有股腥臭味?”华九针忽然闻到一阵怪味:“这是隔夜的鱿鱼炒大蒜,真是臭不可闻!”
“噗!”众人突然听到这话,将注意力转移到门口处,竟是那费麒正死命的对着药吹气!
“啊哈,我这是怕他闻不到,帮上一帮而已嘛。”费麒嘿嘿一笑,不坏好意道。
“多谢你‘好意’。”华九针唇角扯了下,毫不留情就给他下脸:“下次帮人前,先漱下口,你那嘴实在太臭!”
“你可别东扯西扯,赶紧的把这题做了,省得等下药凉了,我那吴悠侄儿闻不出味。”费麒老脸一红,故作镇定。
什么时候吴悠竟成了他侄儿,这老鬼的脸厚程度当真天下无敌了!
“蒲黄、熟地、青木香、茱萸浸泡冷水半个时辰,先用武火煮沸,放入其它药材,改用文火慢煎...”
听着华九针款款而谈,仿佛煎药的过程在他们眼前浮现。
“此药剂冷热相克,药性全无,毒性尤存,喝下重则惊厥、昏迷、心率失常;轻则心悸、头疼、恶心呕吐。”
费麒这药本是为了为难华九针随便乱开的,他自己也记不住,只能拿出药单一一对照,竟是分毫不差。
“如此,我们便进行第二关吧。”华九针也不去看费麒哼哼唧唧的,一脸不甘。他走到吴悠身旁,揭开了第一个碗。
吴悠端起药碗,凑近鼻尖轻嗅,略一沉思。
“你无需像我说得那么仔细,只需说出成分和药效便算过关。”华九针得意的眯着眼睛。
话刚落音,却见吴悠也是闭上眼睛,缓缓道:“此汤中只有五味药,较为简要,为麦冬、党参、黄芪、苦参和甘草,重点在党参黄芪,加麦冬之养阴,再用甘草和中。”
“此药是以扶正以祛邪。可通过中药补气为主,增强免疫功能,以抑制瘟疫。”
其实这是一道附加试题,华九针也知道自己这个要求过火了些,毕竟一个独自摸索医术的孩子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十分了不得。
只是越是聪慧之人越容易走上歧途,他不想吴悠小小年纪便因自身天资而太过骄傲,还是要挫挫她的锐气。
但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孩子,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医学奇才。不,应该说,她是为医而生,她有足够狂妄的资本!
这样的鬼才,她若为正道,必名垂千古,若走上歪路,必贻害万年啊!
“对吗?对吗?”费麒在华九针面前挥了挥手,他那像吃了苍蝇又像中了大奖似的扭曲表情,实在让人看不下去。
“嗯。”华九针还没回过神来,随便应了一声。
“下一个。”或许刚才只是巧合,她背过那张处方?华九针一半期盼又一半担心。
华九针掀了盖碗,药味扑鼻而来。
“猜吧!”
吴悠端起碗使劲的吸了下鼻子,用指尖沾了沾药汁,轻轻吮了一下。
“此汤中含荆芥穗、薄荷、桔梗、甘草、银花...”
“怎么可能...”华九针倒吸了一口气,心中惊叹。
这三碗药汁,除去第一碗是普通处方,其余两碗都是他亲自开的,不为外宣,她绝对不可能看过!
“此药甘,微苦,性平温,可辛凉解表,宣肺止咳。主证咳嗽白天为甚,无痰或黄稠痰,口干唇红,舌红苔薄白或黄,指纹浮紫。若患者咽部红肿,加牛蒡子、蒲公英、地丁各5克;若患者鼻塞,可加葱白3根;若伴有发热,方中薄荷后下,另加蝉蜕、钩藤各3克...”
她竟还能依照患者改良药方,这可是医师方能达到的程度!
猜对一次可以说是巧合,但第二次却是定局了。
众人见华九针这幅模样,哪里还会不明白,吴悠这小子定是又猜对了!
“老小子,这娃子是个好的,你可不要带歪了。”费麒此时也收敛了玩世不恭的态度,从吴悠的表现上,他也看到了她未来无限的可能性。
罢了罢了,这样的苗子,无论折在谁手中,都是一种遗憾,少不得他多费些心,好好栽培。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自己的手段。
“把药端下去吧。”华九针想通了这点,挥挥手让童子将药端走。
“傻孩子,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叫师傅!”费麒见吴悠呆呆的看着童子将药端走,心里暗笑自己的多心。这娃子虽腹黑了些,本质上也只是个单纯的孩子。
啸风心性纯良,能被他不时挂在口上的人,能坏到哪去。就算真的歪掉的,他们三个老家伙少不得会帮扶一把。
“拜见师傅!”吴悠面露欣喜,恭敬拜下。
“好好好,今夜便摆个拜师宴,恭喜九针喜得良徒。”常春腾做了半天背景墙,重要时刻拍板定下了这件事。
“起来吧。”华九针扶起吴悠,唇角的笑意却是遮掩不住。他此生无牵无挂,没想到临老了还能有人继承他的衣钵,内心还是十分骄傲的。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既然你双亲已逝,上无尊长,以后我便是你的监护者。谨记顺境勿骄逆勿沉,堂堂正正做人。平境勿庸浊勿乱,守住本心即可。”高兴归高兴,该敲打的还是半分不能落下。“他日你若违反天德,作奸犯科,为师也必会清理门户。”
“谨遵师命!”吴悠虔诚一揖,她的身份总算是瞒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