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知道对方是好心。
因为以对方差役的身份,根本不知道朝中发生的这起大事的细节,也不知道苏清不是寻常去上任的小吏,而是朝廷大员犯了事被贬若此。
他们眼里没有鄙夷之色。
苏清揭开马车的车帘,朝车夫小声地,几乎是哀求道:“这一路,请别告诉旁人我的身份。”
车夫是知道一些的,这位原本是朝中大员,如今犯了事,虽说被贬到底是个小吏,不是他区区一个车夫该招惹的。
他老实地点了头。
一行人刚刚出了京城,忽听得身后马蹄踢踏,一队人马飞快行来,那押解流放犯的差役在马上回头,很快跳了下去。
“是朝廷派来的人!”
他显然看见了那一队人中有身穿官服的。
苏清在马车里,闻言心中一惊。
莫不是太后和皇上改变了主意,不让他流放为吏,而是想要他的命?
他缩在马车里不敢动弹。
“苏兄!”
一骑快马当先而来,众差役忙躬身行礼,“大人。”
虽不知这位是什么大人,可见他一袭紫红官袍气宇轩昂,必定是朝廷大员。
仿佛听见司马浒的声音,苏清这才揭开一点车帘,看到的确是司马浒在外头,身后跟的也是普通随从而非朝廷官差,心里稍安。
车夫从车上跳下来,扶他下来。
见苏清一身半旧的单薄素袍,头发花白,只用一根银簪束着,看起来格外苍老,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苏清下了车,犹豫片刻,还是朝司马浒行了一礼。
他如今是小吏,下官见了上官,是应该行礼的。
司马浒连忙将他扶住。
那些押送流放犯的差役还是刚见到苏清本人的真容,没想到一直待在马车里不出来的这位官吏,居然这么大年纪了。
起初他们还以为是个刚中举的年轻人,如今看他年纪,再看司马浒对他客客气气,心里便有了数。
听说朝中出了大事,流放了大批官员,只怕这位被流放的小吏原先也是朝中大员,才能交结上这样气派的大官。
司马浒朝那几个差役道:“劳烦诸位稍等,我有话同我这位同僚说,耽误不了许久。”
说着,他身后的侍从上前打赏那些差役银子,见到银子他们更加没有不愿意的了,都笑着到一旁去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