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至西山,独步长老一行出玉华山巅,恶业特此送行。
“江湖尚远,老夫送诸位及此,便要不忍心说句珍重了。”
独步长老回头。
“贤弟至此,亦算功成,不过作为生死的朋友,在下说句某种意义上阴奉阳违的话,莫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你是一个食人间烟火的名望之人,希望通过广成翊这件事以后得过且过。”
恶业郑重承诺。
“独步兄取笑了,如我这样害人害己的人怎能谈得上人间烟火四个字。不过你说的很对,先前的确是鄙人太过一意孤行,终才犯下弥天大错。经过这件事,我深刻反省。”
独步长老信其。
“嗯,虽然我们的为世之道截然不同,但我们有着英雄所见略同之处。过多的话再讲起来也就没甚意思。”
恶业感动,内心愧疚。
“贤兄抬识我了!但是我理解你的言下之意,贤弟虽然有些时候愚钝,但心之所向,素履以往,这当是罪子心中最大的良泯然众!”
独步长老点头。
“其也!心也!”
见两人说得投好,长门知月亦有兴趣上来道:“其实我觉得,自从独步长老跟大家的到来,为实是我跟恩师的太阳。”
独步长老笑意。
“知月大侠盛誉了。我们也不过做了理所当然的事,而成事在天,谋事在人。金城所致,金石为开,倘若二位没有这种诚心,任我们再怎么努力,也等于枉然。”
长门知月会意感怀。
云虚长老正话。
“恕罪也好,替天行道也罢,这件事总算告一段落。但是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鬼溟堂行凶杀人越命,京势祸国殃民,还是隐藏在暗地里的那些妖魔鬼怪吃人放血,因为凌迟剑这把宝剑的横空出世,往后不惊然间注定将发生一场全天下人的流血战争!我们总得对所有事未雨绸缪,作好完全的准备,否则将会有更多的无辜生命因此丧生,世间百无一待安宁。广成翊这件事当是对江湖人人最好的一个警醒!”
独步长老心思所虑。
“此言甚是,凌迟剑的确是这一切的缘起缘落。而关键的是唯一能得善缘的千言却就此遁入魔道。一旦事情得不到好转,以后的事终将到达无法挽救的地步。”
恶业惜言。
“此乃天意,非人为也!但邪不胜正,万变不离其宗。我虽然一直隐居深山老林,但对世上的事还是略知一二。千王是这凌迟剑的唯一主人,也当是以后拯救天下的天命之雄!”
独步长老释然,正道:“这该也是为师最为信任他的地方!罢了,吉凶未卜,后事未知,倘若真的有那么一天,那我们便用最老土的办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该不会坐以待毙吧。”
云虚长老满心踌躇不决,却也不能与众人多说灭志气的话,也只当默认了独步长老的话。
“希望惜朝跟谨方两人能前去有所收获,莫要让言儿铸成千古大错!”
众人沉默……
“不至于,自然大家都给予千言最大的信任,所有的事我们亦当往好里想。”
众人一惊,因为后事而困顿,却将谛归长老的事抛之脑后。
先前与广成翊一战,早已身体大残,如今又在黑暗的阴浊灾牢里渡过了整整十来天,他早已元气大伤,如今就连说话的气息都显得十分微弱。
云虚长老为其心患。此次的事当是谛归最大的牺牲跟痛苦。
“谛归,你可还好?”
谛归摇手。
“比起誓言跟谭中双他们的牺牲,我身上这点算不得什么!心剑流门下,个个都是有血有肉的男人,只是我这当师父的无能,没能保护好他们!”
云虚长老体会他眼中顿时刷出的两行清泪,口中字字都是血。
“莫要难过,他们的死见证了广成翊的人头落地,这样的意义足以让那些白白被广成翊残害的无辜生命灵魂得以宁息,而他们的名字也将会在青竹流芳百世!”
谛归长老顿时热泪盈眶。
“我知道!在我亲自带他们出入江湖上来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可是没想到代价竟是如此之大……”
看到谛归长老悲痛,云虚长老也同与大家心哽。
长门知月不禁慨叹。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短短的数十载也只不过弹指一挥。江湖这样一个偌大的刀剑神域,每时每刻都在流血伤亡,谁也不知道下一秒将会发生什么!但所犯河水,命时一到,无意间就会人首两地!”
谛归解。
“除了愧疚,我也不能给他们最好弥补方式。他们在九泉之下一定对我这个当师父的大失所望!”
恶业不以宽慰的形式,只与救赎的感激之情说了这样一句话。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而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敢为大义而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男子汉大丈夫,他们定会对自己的师父情礼至深。亦无怨无恨无悔!”
谛归长老明通,其实在此之前他还对恶业有所怨恨,莫不是他在玉华山修得恶行,想必这所有的事也不会因此发生。不为主凶,却也纵了凶,这当是他不可逃避的责任。
至此,谛归尤为侧意地看了恶业一眼,这种眼神,恶业自当理会。
“也是,我的确罪大恶极,也该死。我是最没有资格说这些话的人……”
谛归只是看着他,并没有说任何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