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一从舆车上冒头,就看见太尉笑眯眯地站在一旁,十分明显的就是在这里等着她。
“小苓儿辛苦了。”太尉走了过来,满面春风和善的样子。
安宁公主下舆车的脚步顿了顿,随后便抬起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嗤讽地说道:“太尉大人您可真是有闲心,在这宫门前专门等候着本宫。本宫可真是深感荣幸。”
“唉,小苓儿何必每次都这么跟老夫说话呢。”太尉似乎是很无奈的样子,颇有一丝委屈的意思在里面,“为了这么一个人情,又把小苓儿给得罪了,老夫可真是太难过了。”
“难过?本宫怎么反倒觉着,太尉大人您乐在其中呢?”安宁公主搭着春桃的手,慢慢走了下来,“走吧,帮着太尉大人您去还一还人情。本宫现在还真是好奇得很,纪修仪那里到底是因为什么,能让我们无所不能的太尉大人都欠下人情。”
纪修仪此刻被关在宫内的监牢之中。
说是监牢,其实也就是一处不用的旧院子。
这里算是这整个皇宫中的偏隅一角,并没有多少人愿意来,久而久之便荒凉了下来。
后来宫中翻新,便注意到了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虽地处偏僻,但是环境却清幽得很。常人虽不愿意居住,但却是一些宫中犯了错的贵人的好去处。
整个院落倒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
纪修仪就坐在院落中的一颗大榕树下,安安静静地品着茶。
这个时候,榕树自然是光秃秃的。衬着树下孤单单的一人,倒真有一番寂寥之感。
安宁公主踏进院落的时候,纪修仪似有所感,便抬起了头。
只是一瞬,安宁公主便发现了纪修仪的不同之处。
“看来纪修仪,似乎已经做了决定。”
安宁公主走到纪修仪的面前,慢慢坐下。
此刻的纪修仪脸上,全是释然,显得整个人,都变美了几分。她微微笑着,对安宁公主说道:“事已至此,若不放下,又能改变什么呢?这个时候都没有传来叛军进城的消息,大概是已经被歼灭在外面了吧。
殿下您的算谋,果然无人能及。”
“不过就是相信罢了。相信五哥能够赶上,即使赶不上,本宫便也不怕,兵来将挡便是。”安宁公主展颜一笑,最是纯粹,不夹杂任何其他的东西。
纪修仪闻言微微扯了扯嘴角,眼前慢慢模糊了起来,
“原来,就是这样简单么。殿下,为什么同样是身处权力中心,你就能……独善其身呢……”
纪修仪慢慢倒在了旁边的树干上,嘴角留下了艳红的血。
安宁公主叹了一声,走到纪修仪的面前,最后问了一句,
“祠祀令投井一事,是你做的么?”
“什么祠祀令投井……”纪修仪颤动着双眼,努力想要抬头问清楚,却还是来不及,就这样咽了气。
安宁公主静了静,伸手将纪修仪的眼睛,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