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太奶奶姓杨,却是没有名字,旁人唤作李杨氏。她是一位典型的晚清妇女,挽着已婚妇女的发髻,长相非常清秀。只可惜在封建残余毒害颇深的年代里,和同龄女子一样裹着小脚。谨守妇道的她,平日里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李杨氏生的非常有福相,年幼时有过路的算命先生给她看过面相,一生无忧,子孙满堂,福寿双全。至少能够活到九十岁。
李山海家的房子是北方典型的四合院,院子中央是正房,两边是厢房,对着正房有一块影壁。院子很大也很宽敞,平时散养着一些下蛋的母鸡,每天叽叽喳喳的也挺有生趣。
当然,还有一条大狼狗,是当时北方家庭的标配。李山海家的这条狼狗叫旺仔,体态俊朗,白天没事的时候就拴在院子里,晚上就会将其放开,任由它在院子里晃荡。
这旺仔可是一条看家护院的好狗,不仅忠诚,而且非常懂事,只要是家中熟悉的人来,它从不叫唤。但若是有陌生人前来,它准作势欲扑,叫个不停。李山海平日里非常喜欢旺仔,在那个艰难的年月,还隔三差五的买些肉骨头喂给它吃。
话说李山海离家已有月余,李杨氏是天天翘首以盼,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够早日平安归来。掐算着日子,自己的丈夫也该回来了。这天,李杨氏就坐在门口的小石蹲上,望着李山海归来的方向,一坐就是小半天,好像是怕李山海回来以后不能立马看到她似的。
这么等着,贤惠的她手里针线活也是不停,似是绣着什么花鸟飞鱼的吉祥图案,只是没有完工,旁人看不出来个四五到六。
李山海家门前的大街上每天都有来来往往的行人,但也说不上来多热闹。在李山海家隔壁有一户人家,姓王,和王二赖算是本家,家中老妻生得一副尖酸刻薄相,在村子里的名声更是差到了极点,每天也都是在家门口做做针线活。
“哎呦,李嫂啊,你这天天盼着我家大哥回来呢?快别在外面等着了,要依我看啊,这李大老板怕是跟别人家的小媳妇跑了吧。”一个面相尖酸刻薄的邻家大妈,略带挖苦的对着我太奶奶说到。
“哎,王嫂,你可别瞎咧咧,我们当家的可是正经人,倒是我听别人说你们家老王大哥又去烟馆抽大烟了”李杨氏回话却是丝毫也不示弱。
那王嫂一听自己的男人又抽大烟去了,顿时脸色大变,抓起身边针线盒里一把剪刀就狼狈的向镇子上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哭骂道:“你个天杀的王八蛋,老娘和你拼了。”
李杨氏摇了摇头,对这一家活宝并不怎么感冒,就继续的摆弄着手里的针线活。
“嘿嘿,老李嫂子,我大哥呢?”王二赖此时怀中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破布包,一脸卖好的跟李杨氏问道。
“没在家!有事儿?有事等他回来再说吧,我们妇道人家什么也不懂。”李杨氏显然对这个王二赖是非常的了解,知道他就是一个臭无赖,下三滥。也懒得搭理他,说着收了手中的针线,转身就要关门回家。
“哎!哎!哎!”
王二赖见状连忙跟了上去,一手挡着门,对着我太奶奶说到:“老李嫂子,别着急关门啊,我是有好东西给我大哥,不信你看!“说着就动手打开了怀中的包裹,李杨氏只见一坐大金佛显露出来。
这时,院子里的旺仔不知道怎么了,像发了疯一样,嗷嗷直叫,对着王二赖不住的咆哮着,龇牙咧嘴,仿佛要活吞了王二赖一样。栓住旺仔的铁链都被它拽的咯咯作响,脚下的土地更是被旺仔抓出道道印痕。
王二赖听到旺仔的叫声,嘴角不断的抽动着,瞬间变了神色,眼睛直直的盯向旺仔。被王二赖这么一盯,旺仔好像是被一记重锤砸到了头顶一般。先是浑身一僵,接着一软倒在了地上,嘴里发出几声含糊不清的呜呜声,王二赖见状嘴角邪邪一笑。
再说那李杨氏,她一看见这金佛就觉得是好东西,就想着搬回家去供奉,竟然主动的从王二赖手中接过金佛,捧在手里。
“桀桀,老李嫂子,你看这金佛多好啊,赶紧带回家早晚供奉,你和我大哥以后的生活就会越来越好。”王二赖有些蛊惑的说道。
此时,李杨氏看也没看王二赖一眼,只是盯着金佛看,仿佛中了魔怔一样,愣愣的。片刻过后,她关上门,抱着手里的金佛,不紧不慢的走回了里屋。
王二赖看着李山海家紧闭着的大门,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神情。然后,转身而去,不多会就消失在了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这时,李杨氏将金佛恭恭敬敬的放在里屋的供桌上,而供桌上原本供奉着的神位,则是被我太奶奶扫到了一旁,只留下一个香炉碗没有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