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够,”我立刻说道:“只要活着,还有希望!”</p>
铁蟾仙丑恶的头,已经越来越干枯,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眼睛也逐渐无神:“神君记着,他们,不想你回去……”</p>
“轰”的一声,这个地方,整个坍塌了下来。</p>
周围是一片天女的尖叫、</p>
我回过头来:“程狗,带她们出去!”</p>
程星河已经站起来了,赶鸡一样,赶着那些天女就要往外走:“你们还等什么呢?”</p>
有些天女早就想离开了,跟着程星河就跑。</p>
“可是……”还有一些天女犹豫了起来,转脸看向了铁蟾仙:“那他怎么办?”</p>
铁蟾仙无神的眼睛看向了那些天女,阔嘴咧开,露出了一个丑恶极了的笑容:“你们走吧,不过,答应本仙一件事儿。”</p>
几个天女立刻围了过来:“什么事儿?”</p>
它的阔嘴,声音越来越低微:“忘了本仙——尤其,忘了本仙现在这个样子。”</p>
那几个天女怔住了,有几个,大哭了起来。</p>
“轰”的一声响,前面坠落了大量的砖石瓦砾,冷云杉木,金丝白鹿砖,都是最美丽的材料。</p>
现如今,跟铁蟾仙的美貌一样,分崩离析。</p>
“不好……”程星河甩出了凤凰毛,把一大片要坠落在他头上的大理石整个打碎:“咱们不好出去!”</p>
苏寻想摸清楚这地方的阵法,可这地方的阵法不是凡人能搞清楚的。</p>
大汉挡住了虞儿,伸手掀翻了好几块石头:“虞儿你快走!”</p>
“你不走,我也不走!”虞儿拉住了他:“要走一起!”</p>
可大汉回头看了我们一眼,说道:“上次,我已经丢下他们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了。”</p>
可留下来,也没用——大家都出不去。</p>
土地神的声音也一紧:“这铁蟾仙一死,所有的活物,全会活埋……”</p>
白藿香也不走,面对着面前纷乱的一切,她只看着我,镇定自若。</p>
“白藿香,你还愣着干什么——去找程星河!”</p>
“我不去,”她梗着脖子说道:“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p>
“我撑住!”这个时候,苏寻忽然说道:“你们快点!”</p>
这个时候,洞府的崩塌勉强停住。可苏寻的鼻子,开始淌血了——这不是肉眼凡胎该动的阵法。</p>
哑巴兰的生魂缓过来了:“洞仔,那你怎么办?”</p>
苏寻没吭声。</p>
我站起了身来,掏出了怀里的一个东西。</p>
这是红姑娘临来的时候,给我的红色信封。</p>
说是——等到遇上麻烦的时候,这个东西能帮我。</p>
打开了信封,里面露出了一片红色——好像,是一片红绸。</p>
那个红绸从信封里探出来,却跟活物一样,奔着前头就飘了过去。</p>
“这是……”大汉认出来了:“引路神的带子!”</p>
只要跟着这个,就能找到生路。</p>
是红姑娘提前给我们预留的生机。</p>
“跑跑跑!”</p>
那些天女还要回头看铁蟾仙,可程星河推着她们,没回头:“管好你自己吧——也许,你们管好自己,就是它的遗愿。”</p>
她们被程星河他们连推带拥,全跟着红色的带着跑了出去。</p>
“七星!”程星河扬起了声音:“知道你要告别——快点。”</p>
我答应下来,回过头,看向了铁蟾仙。</p>
它的手已经松开了。</p>
“这样,也挺好。”它缓缓说道:“得偿所愿,什么都值——托赖神君,我得到了很多,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东西。”</p>
这一瞬,他那双越来越干枯的眼睛里,流露出的幸福,不是假的。</p>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古今流传的一个妄想。</p>
可是,癞蛤蟆,就没资格有爱美之心吗?</p>
“你听我的,”我抓住了它的手——那些黏糊糊的东西,全干涸了:“给我个寄身符……”</p>
铁蟾仙笑起来:“我不,我不拖累神君……不是我的,终究留不住,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每天,都拜神君,盼着神君好……”</p>
对了,它每天,都会拜北斗星。</p>
在他心里,那是我的象征?</p>
“我罪孽深重,这一天,是报应,”它抬起眼睛看着我,忽然说道:“但是神君,这一次,要提防白潇湘。”</p>
我的心里陡然一震。</p>
小心,潇湘?</p>
我倏然想起来,一开始他看着我那张跟潇湘相似的面孔时,出口就是“白潇湘”,一点当年的敬意也没有。</p>
“潇湘,她做什么了?”</p>
“是她……是她害的你……”</p>
话没说完,那张阔嘴边缘,淌出了一股子绿色的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