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漫个院子的人今儿都去前头与老太太接无根水去了,就你病着在屋里头,偏偏密娘这个时候就出事儿了,你说着是个什么道理!”
陆姨娘进门之前是唱黄梅戏的,说起来来腔调婉转,年轻时她爹吃这套,可柳氏不吃。
“你这暗门子里出来的脏东西,真自个儿脏了不行还非要把人污的跟你一样脏!”柳氏一口中气狠狠的忒了陆姨娘一脸,“敢这么对主子说话,你翻了天了!”
陆姨娘惯会气人,眼神也不看她,也不说脏话,“我说不说的,大家心里有数,害没害的,你心里自有数儿。谁心里都跟明镜而似的,谁让你是太太呢?可怜我兰书的孩子,刚一生出来没了亲娘——”
“啪!”柳氏一巴掌甩了过去。
陆姨娘也不是个好惹的,直接还了她一巴掌,柳氏顿时一双眼都红了,气的浑身发抖,“你敢打我,你居然敢打我!我是正房,你个下贱的蹄子暗门子出来的烂娼”眼瞧着两人扑打了起来。
女人打架无非那么回事儿,抓挠扯拧的。人说君子之泽,五世而斩,郑家早没多大规矩了,如今才是真正的拜势。
二房有权有势,三房背靠郑兰书的陆姨娘有底气,可柳氏没有。
屋里头适时的响起婴儿的啼哭声,郑素眠心里咯噔了一下,又拉了拉柳氏。陆姨娘忙把头发从柳氏手底下拯救了出来,“我今儿不理你,我看我孙子去!”说罢便整理衣裳去了里头,人未进屋内呢,便听她喜气洋洋喊孙子的声儿。
而此刻密娘却被一张席卷了,被人抗在肩上出去了,天上还落着雨呢。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想起前些日子密娘喊着让柳氏做主杀五十只鸡替她吊一碗老汤养胎喝——鸡没了,肚里头的蛋也不知道是谁下了占了坑了,当真是鸡飞蛋打。
旁人是不清楚,可郑素眠清楚。
密娘的孩子只怕早密娘一步先进了鬼门关,现今那个躺着哭的是谁……到底是谁偷偷的生了孩子?
“快快快,老太太醒了,二夫人现在陪着,让你们都过去!”
“怎么这就醒了,大夫不是说无根水饮下还需在躺上个把月吗?”
陆姨娘也抱着孩子出来了,她穿的素,头上却戴着金钗,跟柳氏那一架打的发髻都乱了。柳氏只简单整理了绒花,便整整齐齐的。
“二太太吩咐了,将孩子带过,老太太要看。”
柳氏皱着眉头,“老太太怎么都知道了?”
“老太太怎么能不知道!这可是老太太的亲曾孙!”陆姨娘一撞柳氏,从她身边扭着腰走了过去。柳氏压根气的痒,郑素眠扶了上去,看着柳氏整整齐齐的鬓发,再看前头一边走一边哭着晃发的陆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