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个老家伙之外,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汤药味儿——看来这老家伙做戏做全套,装病装得还挺专业!
宋文胜进来之后,他笑着跟吕四爹打了个招呼,然后在堂屋下首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他倒是没有跟吕四爹并排坐在客位上,因为这老头身上一身衰朽之气,他实在是不愿意离他太近。
这时的吕四爹看了宋文胜一眼,神情却是十分复杂。
他心里当然不会觉得,这个年轻后生有什么厉害之处。但是他代表的照县令和背后的新政,却是自己这个乡下土地主蹦得再高,也摸不到人家脚面的强横势力!
这个宋文胜,前些日子在街上一番宣讲,就弄得他吕家一族离心离德。吕四爹在这些天里反复思虑,终于想明白了。
如果他不把自家的田契和土地报上去,那他手里的田产没了新版地契,就再也不属于他了!
所以吕四爹今日万般无奈之下,才把宋文胜找来,在他心里也是犹如油煎火烧一般难受。
吕四爹和宋文胜寒暄了几句,又对自己病体难愈表示了歉意。然后他走进里屋抱了一个破旧的大木头匣子来,把里边的一叠地契拿出来交给宋文胜看。
宋文胜略一清点,这田契的数量还不少,大概有三百六七十亩上下。其中地块有大有小,有聚有散,看起来保存得年深日久,上面已是脏污破旧不堪。
宋文胜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把这些田契一一登记在册,然后将田契重新交还给了吕四爹。
然后宋文胜笑着向吕四爹说道:“除了这些田契上的地块以外,您手里还有没有其它的田契?可千万别落下两块,那可就是您的损失了!”
“眼下就这些了。”吕四爹心中愁苦,一边指着地契的匣子一边说道:“这里边差不多每块地周围,都有一些近些年开垦出来的边边角角。”
“等到您派人去丈量核实的时候,我自然会找自家的后生跟您一块去,方便您找到这些地。然后也把我们新开垦那些边角的地面写在您的本子上头,一起换成新田契。”
在这之后吕四爹长叹了一声,愁眉苦脸地说道:“只是在田亩划分等级的时候,还望宋组长多多费心!”
吕四爹一说这话,宋文胜的心里立刻便是“咯噔”一下。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这老家伙让他把手下留在院子里,叫他单独进来……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要说这田地里,一共分成上中下三等一共九品,其中的下等下品和上等上品之间,交纳的钱粮数目的差距足足要差上四倍之多!
这里边有的田地原本就是土地肥沃,地势平坦,便于灌溉。而且不处于低洼地带,在雨大的年份不会造成水涝。
而有的地方则是土地贫瘠,肥力不强,甚至是引水灌溉不便,这样的土地就是下等中的下等。
按照粮食的产量而言,因为它们的产出的数量不等,所以要交纳的税赋也不同。所以对宋文胜这样的工作组人员而言,他们只要把土地的等级下调两三品,这块土地上缴纳的田税,就有可能只相当于过去的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