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要喝点什么?”
老板微微摇晃着酒杯,殷红的酒在杯子中不断的打旋,他眼中似有追忆,却又平静无波,这位老朋友当初在不该离开的时候离开了,当下又在不该回来的时候回来。
“水就可以了。”
亚当随意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他的目光一直游离在叶琳身上,墨玲儿有些不明所以的坐在他对面,她不知道七叶是谁,也不知道亚当为什么要带她来这个小酒馆。
“抱歉,我这没有水,如果两位不点酒,那恕我不招待了,叶琳送客。”
“两位,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就请走吧。”
叶琳不认识亚当,他第一次见到老板这么对客人说话,平日里就算他们没钱都会请着喝一杯,况且酒馆内明明就有水,不过他也懒得想那么多,这个背着铁匣的男人盯得他浑身不自在,赶出去也好。
“你叫什么名字?”
“大叔你谁啊,这么盯着别人看是很没有礼貌的,还有问别人名字之前你要先报上自己的名字知道吗?”
叶琳只觉得莫名其妙,这个人好像听不懂别人说话一样,还一直盯着自己看,难道自己脸上长花了不成?
“绝意灵武,说实话差了些,焚骨是一个分水岭,你若继续在这给他当酒侍,再过十年也跨不过去,不过你年纪尚小,将来能到何种地步倒也不好说。”
亚当说的轻描淡写,可叶琳心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这个人居然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境界,话里话外似乎颇为不满,他的确卡在绝意境一年多了,十四岁就达到绝意灵武,这甚至比灵宛内的那些天才都要快的多,换了其他人,这根本就不是问题,而是吹嘘的资本,可他不行,十四岁绝意对于叶琳而言,真的还不够快。
“既然走了又何必再回来,你忘了自己当初有多狼狈吗?你想惹麻烦,我可不奉陪。”老板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你是叶晟?!”
走了又回来?这句话外人听不懂,可叶琳一听就知道了面前这个人的身份,难怪自他来了之后,老板的脸色一直不太好看,若面前这人是叶晟的话,这一切就很好理解了。
十多年前叶北虽然登上王位,但他的身份终究是一个私生子,除非先王承认他的身份,授予他姓氏,否则叶北并没有继承权,这个王位是他夺来的,最初许多家族并不认可,明里暗里的支持其他几位皇子,平定之战时被诺家一一镇压,但如此尚不能绝后患,谁知道这群人是不是表面顺服,这才有了七叶的诞生。
内乱分为两种,一种是明面上的反对,很好解决,但另一种却隐没在水下,时不时便搅浑局势,便如毒瘤一般难以根除,而七叶恰恰就是叶北用来拔除这些毒瘤的一把刀。
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这七个人的身份更是无从查起,哪怕对皇后,叶北也不曾提起,手中长剑遭人提防,袖中暗匕方能杀人无形,未知的恐惧永远比流于表面的威胁更能慑服人心。
亚当,或者说叶晟,正是七叶的成员,不过最终他选择了离开,这种生活并不是他想要的,自叶北登上王位之后,实在是太过乏味,他希望去追寻更高的境界,而不是沦为被铁锁束缚的家狗。
但七叶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整整一个月的追杀,没有任何情面可言,亚当几乎是不吃不喝,徒步逃离北风城,七叶的成员没有一个是弱者,一个便让人头疼了,更何况六个同时追杀,若非亚当对他们的手段了如指掌,恐怕现在也不可能安然无恙的坐在这。
“是很狼狈,半死不活的在冰原上逃了足足一个月,你们还真是不念旧情,我本以为死定了。”
即便八年过去了,他仍能清晰的记起自己当时离死亡有多近,只需闭上眼睛,一望无际的冰川雪原,身上全是伤口,唯一的感知便是冷,冷到极致,冷到伤口都流不出血,可他不敢停下来,只能麻木的迈着双腿。
“我们已经念旧情了,若真要杀你,你根本走不出北风城,背叛者的下场不用我多说吧,可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能活下来吗?因为有个人拿命向陛下担保,你已经死了,你做的也很好,换了名字和身份,叶晟便死在了追杀中。”
“叶珏她……这些年还好吗?”亚当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问道。
“不好,她什么状况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离开之前她身体状况就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若不是靠药物支撑,早就衰竭致死了,我只能告诉你,她可能还活着,但绝对不好过,而且早已不记得你了。”老板嘲笑似的说道,可他眼里却又有一抹不易察觉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