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伟大,这就是伟大,平凡中的极致,能不令人震撼和动容吗。
驼背,矮人,他哪来这么大的毅力?是谁让他干活如此的拼?
是那个女人吗,那个小媳妇,那个差点儿成为自己嫂嫂的小媳妇?
感慨,震撼,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这驼背好福气,这家伙一定是上辈子的祖坟冒了青烟。
羡慕的同时,黯然神伤。
哥哥,那个不争气的哥哥,那个让自己牵肠挂肚的哥哥,如果那时他不那么造死,也不至于将这么好的嫂嫂恭手送人
只感到辛酸,为哥哥辛酸,为自己的家人婚姻和前途的不幸而辛酸。
正看得发呆,伤心不已,却听到身后“沙沙沙”的脚踩油菜杆的声音,一个柔美的女人,正沿着窄窄的田梗走来。
这女人,依然荆钗布裙,不着粉黛,一头青丝盘成了漂亮的发髻,几缕碎发披散下来,带出几分秀丽的灵动。
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让他倒胃的漂亮的“未成的嫂嫂”——驼背的妻子。
她碎步走来,胳膊上挽着草绳系就的瓦罐,瓦罐很土,敞口而无盖,用一个大的桐木叶盖住,丝丝热气从缝隙冒出,定然是送饭来的,夫唱妇随。
粗茶淡饭土瓦罐,正是当地农民的写照,但是就是他们这些人才养活了达官贵人,包括修仙者。
女人似水,而她更像水田里青青的秧苗,美的赛过天仙成了一幅画。
那时,哥哥常带着她到家来玩,哥哥调皮跳脱,她端庄矜持,好绝美的一对,好般配的一对……
记忆犹在,她却已为人妇,且还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岁月的沧桑和生活的无奈让她美丽的脸上也尽显疲态。
熟悉的身影,熟知的农活,粗糙的茶饭,他北辰映雪睁大了眼睛想读懂这个美丽的可人儿,她背后到底隐藏着多少悲哀的故事,和隐藏着多少常人难以承认的痛楚。
红颜祸水,太美了也是一种错。
只觉得心口堵的慌……
“好巧,……”
她双手将瓦罐提在身前,垂着眼帘,微微低头地说,“今早你也好威风。”
好威风三个字,让北辰映雪顿觉浑身舒坦。
端庄的女人就是好看,矜持的女人更让人牵肠挂肚,看来哥哥当初的眼光确实不错,只可惜暴戾气太重……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看来这女人的消息挺灵通嘛。
“这儿还有个蛋,你吃吧。”
她娇羞地将瓦罐上覆盖的桐木叶揭开条缝,迅速地从瓦罐里取出,动作之快,生怕他看到了里面粗饭的羞涩。
不不不,北辰映雪赶紧摆手。
“那个,狗蛋回家了吗?”他问。
“没有,他贪吃,跑回家死活要拉着我一起去,你说我要给他老爹做饭送饭,怎么能去呢。……哦,谢谢你了,你让大伙儿都吃上一顿好的。”
“可你没有去吃呀。”北辰映雪感到有点好可惜。
她说:“虽然没吃,但我那狗蛋能忘了他娘?”说着扑哧一笑。
哟,这一笑,可真美,就像久阴的冬日突显暖哄哄的太阳,温暖,浑身舒坦。
不知什么时候水田里已静悄悄的没了人和牛的踏水声,也没了木耙溅起的扑拉声。
两人都紧张起来,而她更是一阵阵惶恐。
脸绯红,落荒而逃的她就要从他身边挤过去,田梗很窄,这样弄不好会掉入水田。
北辰映雪赶紧转身离开,直到走出好远才转过身去,只看到另一番画卷:她用着手帕在给他擦汗。
这一刻,时间凝固。
一夫一妻,一牛一田间,是温暖是温馨,还是悲怆?
只感到心口堵的慌,“哥哥,我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你回来。”
……
失落,向着哥们家的方向奔去。
奔过田野,来到一座豪宅。但那豪宅已不是哥们家的了,它曾经是,但现在不是。
豪宅好大,足足十亩地,亭台楼阁、斗拱吊楼、飞檐翘角,还有那雄浑厚重的屋脊,以及其上那惟妙惟肖的走兽……
唉,这一切原先都是他家的,可就因为修仙,他父母忍痛割爱,将豪宅变卖,置换成仙药仙丹供他修炼,可不想他却战死擂台,人财两空……
现在他家搬到了远处的溪水河边,那里水草丰盛,灵气浓郁,也算是个修仙的好地方,一家人全心全意地培养他弟弟修仙。
他弟弟,算是他家现在唯一的儿子了。
不知道为什么,都成唯一的儿子了,还要前赴后继、不顾一切、倾尽家产的修仙。
修仙,到底是为什么?
那万一呢……?他不敢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