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门上,一道黑气冲起,一把黑刀,拖在地上,火花四溅,将花岗岩地面生生地割开一条长长的口子。
黑刀,降魔刀。
黑衣人审视着寨门下每一个进寨的归来人,“不可能呀,怎么不见他?”
“难道他真的不敢走上这条荣耀之路?”
“是无脸吗,还是……!”
寨门下,一个个农夫挑着草进入……
……
“卖草了,好翠的草哟。”
沿着街道,他闭上眼睛吆喝,因为见惯了那些鄙视他的人的眼睛,他心疚。
“喂,这草怎么卖?”一个鼠眼的中年人冲他喊。
“一个铜板一把,买一把送一把。”
“还能再便宜吗,买一把送五把?”
呵,真是贪得无厌,狮子大张口啊。
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决定卖,不论怎么说,只是出些力气不要成本的草哟。
正要卖,那人却精明的眼珠一转,得寸进尺,“一把送十把,行不?”
北辰映雪咬牙切齿,心道这都什么人嘛。
可是,还的卖,毕竟这是第一单呀。
第一单必须卖,尤其是早上,这是有计较的,早卖早开张,一天生意顺。
鼠眼人凑近来买,可一看是他,惊恐万状,又勃然大怒,“怎么是你这个灾星,滚。”
他隐忍了,没说话。
对方又咆哮:“你救你表姐干我们什么事呀,干吗害得我们差点儿被灭族,敢归来,打死你。”
他继续隐忍,
三年前,结丹大仙迁怒于北辰堡,一挥手间,漫天飞雪,雪夹着长矛和冰箭,直抵众族人头顶……
“归来,没好事。”那人暴跳如雷。
“是吗,你知道的还挺多。”北辰映雪一瞪眼、一握拳,顿时吓得这人如飞地逃了。
呵呵,就这么不济。
舒心,虽然没卖,但看着他夹着尾巴逃的样子,还是——爽。
……
第一单没卖。
接着,还是没卖。
没卖,一把也没卖,买家一看是他,像躲瘟神一样,更别说买了。
是啊,三年前他“救表姐”而惹下的那场灾难差点儿令整个家族灭族,谁不恨他,谁不躲他?
……
寨子中心,广场,威武楼。
威武楼,威武,神圣,叱咤风云,是比武之地,是决斗之地,是北辰家族“族比”的擂台之地。
广场上人声嘈杂,端午节来这里交易的族人很多,卖菖蒲的,卖艾草的,卖棕子的,卖咸蛋的,卖丹药的,更有卖神器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打破了往日的肃穆。
北辰映雪也随着人流,到了这里。
刚歇下担子,就嗅到卖棕子的木桶里传来浓郁的蜂蜜糯米香,不禁饥肠咕咕。
想吃,不可能,没卖到钱,怎么可能吃。
只有,忍着饿将担子挪个地方,离那香喷喷的摊点远点。
正这时,一群小孩子跑来,看他们穿着就知道是贫苦孩子,土衣粗布,灰头土脸,还光着脚片。
纵观这群孩子,唯一与他们年龄不相仿的是,个个眼睛里透着个“野”字。
野孩子们在卖棕子的摊点前转了几转,不停地咽涏水,可是,手往口袋一插,一文钱没有,一脸的沮丧。
突然他们将眼睛瞄向了北辰映雪,冒出精光。
大点的孩子对着一个还穿着破档裤的小屁孩耳语了几句,于是那小屁孩就大大咧咧地冲他走来,手一背,鼻孔朝天,挤起眼睛吼道:“喂,傻*子,把钱拿来。”
北辰映雪看他那老气横秋的样子,不禁想笑,想想自己小时候也和他们一样调皮捣蛋,不禁喜形于色。
孩子,世上最天真烂漫一族,他们才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不管你是昔日的天才,还是今日的废柴,他们的眼中只有钱,只有吃的,很简单。
简单,没有鄙夷,没有笑话,生存的本能。
看到他不动,小屁孩纵了纵眉毛,不客气地说:“傻。”
呵呵,北辰映雪更想笑了,他想到小时候过年时,自己就和这屁孩一样,带着稚气,强行向长辈们叩头要压岁钱,那场景,稚气无畏,可笑之极。
故意逗到:“你干嘛只冲我要钱呢?”
“因为你傻嘛。”小屁孩回答的也很直接。
北辰映雪点了点头,他本想说,你们等一会儿,等我卖了钱就给你们买吃的,但是又一想,还是爽快地从怀中掏一个布包来。
包里是被赶出修仙学院后四处流浪的打工钱,几锭碎银,几许铜板。这工钱在这世界显得微薄了,但好歹也是他这三年来辛辛苦苦赚来的第一桶金。
布包打开,一边摸索着铜板,一边唠叨着语重心长的教导词:“我给你们买吃的,但以后你们不要再这样强行向别人要钱了,这是强盗行为,懂吗。”
小屁孩假装耐心地听着,但嘴却撇得像个豆芽。
他还在唠叨,小屁孩却突然冲上来,一把夺走一锭银子,转身就跑,还不忘甩下一个字——“傻”。
他愣住了。
想追,但那小屁孩转手就把钱甩给了大一点的孩子,大孩子跑的快,转眼就没踪影了。
北辰映雪又气又急,想追,但转念一想,“算了,就一块碎银子,孩子们的行为虽然恶劣了些,但毕竟是饿坏了。”
“就当接济他们了,让他们好好地吃上一顿吧。”
这样一想,倒也释然,没有再去追,“钱,身外之物,虽然自己很穷,但也不能斤斤计较。”
看到他没有去追,面前的小屁孩感到非常惊讶,愣了一下,转身向那大孩子跑的方向追去,一边跑还一边回过头来,再次冲他呸了句:“傻”。
“傻,我真傻吗?”
北辰映雪摸了下头,笑了,然后继续卖他的草。
“其实,人生看淡了,就没有那么多的斤斤计较了,当生命和事业冲到顶峰,再断崖式的下跌,一切都醒悟了,看淡了,只要活着,也就算是一种勇气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