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暗骂一声武夫都是铁打的,韩风华将竹笛放在嘴边,没有吹奏,而是深深的对着笛口吸了一气,然后一吐。
韩风华体内,被淋风谷老祖赐下的阴风,三去其一。
随着阴风从笛孔中流出,外表结着寒气的竹笛脱手而出,在祝山身边四处转动,如同草丛里的吐舌毒蛇,在寻觅着一击咬中猎物。
不用韩风华操纵,在祝山身上找到机会的竹笛倏地向男人颈部刺去。
前奔中的男人距离韩风华只有十丈,脚步不停,用铁戟挑开竹笛的祝山先前一跃。
五丈。
四丈。
右臂已经向前探出的男子突然间闷哼一声,哪怕早有预警,祝山还是只能抓住已经刺进胸口一半的竹笛,停在三丈外。
看来那面神镜是他的了,韩风华主动上前一丈,哈哈大笑,聚气境武夫又能如何,被阴风吹裂经脉的滋味不好受吧。
“师傅,看样子是我们淋风谷赢了。”
走到祝山面前的韩风华正要取出那支竹笛,结果了男子性命。
突然,胸口处还在流淌鲜血,面色痛苦的男子将铁戟朝着身前一揽,将青年夹在他和铁戟之间,然后抽出半截入体的竹笛,插进韩风华后胸。
虽然竹笛中的阴风跟他同出一脉,但是这样入体,韩风华脸色青寒的痛苦道:“师傅救我。”
没有想到祝山竟然是佯装重伤引诱韩风华上前,听到徒弟痛苦的呼叫声,风洪一个迈步,便已经来到韩风华身边,对着祝山右肩一弹,救下韩风华,与此同时,见到风洪有所动作,厉有疾同样一个箭步赶到董难言身前,男子没有出剑,但是与董难言之间的地面上却无形中割开一道深约丈余的裂痕。
来不及闪躲,有一道剑气自董难言脚下破土而出,少年整个人被劈向远方。
风洪手指点在韩风华几处窍穴上,再在脑袋上轻轻一拍,刺入青年体内那道阴风便从口鼻间流出。
“师傅。”
虽然韩风华脸上的青寒之色稍稍褪去,但是痛苦之色却越来重,若是仔细观察青年,就会发现就算韩风华身上的纤细血管都已经变成青色。
淋风谷阴风,歹毒如此。
知道韩风华至少要休养上数月半载才能恢复,风洪怒极,这趟本来就胜券在握,一切只是做样子遮掩,谁想到把自己玩进去了。走到一旁紧握插进地上的铁戟才能保持身形不倒的祝山身前,老者大怒中到是有点佩服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
因为浑身冰寒青紫,比韩风华伤势更重的祝山,竟是连哼都没哼一下。
先前弹出一道风弹将男子左右肩膀穿个通透的风洪一指虚点在祝山脑袋前,“就给你个痛快的!”
老者正想着一指结束了祝山性命时,突然耳边响起弓弦紧绷声,只听见远处有人喝道:“放箭!”
一名名臂力惊人的弓箭手射出的箭矢如漫天飞蝗,砸向风洪。
伸掌拨去几根箭矢,风洪面对漫天的激射羽箭也微微皱眉,脚掌一转,夹住韩风华,躲避开去。
桃树下,放下韩风华的风洪并指一喝,身前风起,只见漫天箭雨都在被风中左摇右摆,坠落在地,到最后只有十几根箭矢擦着老者而过,击在青石板上,擦出一阵火花。
安排一队人去救下祝山,在董难言,祝山与厉寒等人交手间已经发下信号令御道上三千兵马入宫的黄峰喝道:“再放!”
弓弦再度绷紧,风洪对同样带着厉寒返回桃树下的厉有疾说道:“厉兄,看样子得是你我出手了。”
陶氏禁地里不断有人涌进,厉有疾神识一扫,也是悚然一惊,这座园林附近人头攒动,层层堆叠,而且更为让男子变色的是,神识尽头,不断有骑马持箭的军士向皇宫而来。
为何灵云山、剑血山庄、淋风谷要密谋桃树下的宝物,因为三家不一定就能毫不无伤的吃下障林国。
所谓双拳难抵四手,就算是厉有疾,风洪这样的登楼五境修行,面对上千号人,也要屈服。
所以说客栈里祝之绪的狂傲不是没有道理,按照那位障林国小将军的话说,那么多人不反抗,
站在你面前让你你杀,你杀的过来吗?
一百人,不当回事?
那就一千人。
一千人还是挡不住你?
那就一万人!
虽然祝之绪这套言论丝毫没有问题,但是这位不可一世的小将军却忘了,虽然可以仗着人数迫使山上修行人低头,甚至围杀,但是若是人家想走,你留的住吗?
何况若是人家记仇,躲在暗处等着你松懈的时候再出手呢?
不过祝之绪已经死了,所以这些道理也没人跟他讲了。
千军万马中,厉有疾已经握剑在手,身后厉寒虽然受了董难言一拳,但是与已经重伤的韩风华一比,却是好上不少。
“风洪,就算是你我出手,面对这么些人,也只能是退让。”
厉有疾盯着指挥兵马的邵焕和黄峰等人道:“看来只能擒贼先擒王,杀人立威了。”
“不可。”
知道厉有疾想法的风洪阻拦道:“一旦杀了他们,虽然能震慑军心,但是看见这些障林国的士兵不是外出作战,而是在自己家门,若是那几个老头死在这里,恐怕会适得其反,激起这群人的血性,跟我们拼命。”
血红长剑已经散发妖异光芒,厉有疾皱眉道:“那你说怎么办?”
男子心里是有点厌烦淋风谷的,事情发展成这样,淋风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风洪心里其实也是很烦躁,老者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虽然兵马围住这里,但是已经布下淋风谷阵法的老者心里其实不是多慌,但是老者心里一直在思考,如何能从厉有疾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取走那块符牌。
此刻已经想出一计的风洪沉声道:“厉兄,你我门人弟子既然都没能拿下那几个人,不如就把赌约放在以后,等你我弟子伤势恢复后,再做比试。”
“眼前形势,就算是你我联手也不一定能在这千军万马中安然无恙的取出宝物,不如这样。”
老者眼里精光一闪,“我们现在就掘起桃树,到时候趁着地下镇压的鬼物冲开封印,我们取走宝镜,再定去留,如何?”
厉有疾眼睛一眯,“按你说的,那到时候宝镜出土,由谁持着带走?”
已经打定主意符牌一定要得到手,风洪思量之下,开口道:“若是厉兄不信,不如我们就发下誓言,天地见证,今日神镜出土后,我负责留下来殿后,厉兄你带着厉寒和我徒弟韩风华离开,等到此间事了,我再去寻你们,再来定夺宝物归谁,可否?”
若是按风洪这么说,怎么看都是他占着便宜,男子反问道:“当真?”
指着心口,风洪道:“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风洪已经发誓,不像作假,厉有疾点点头,同样发誓道:“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心里暗笑一声,大袖鼓荡间,风洪迎上第二波箭雨,“厉兄,速去取宝,我为你挡住!”
既然已经相互发过誓,厉有疾不觉得风洪有胆子违背,所以哪怕男子心里有些奇怪老者为什么突然这么大方,但还是对着围绕住桃树斜插成一圈的红色长剑组成的剑阵一指。
被陶毅解开树上的陶氏祖训,没了国祚龙气加持,剑血山庄的剑阵用来掘树真的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哪怕是厉有疾正在全力催动剑阵掘起根基,但是桃树只是剧烈摇动,丝毫没有要倒塌的迹象。
随着箭雨被拨开,风洪已经见到一排排提盾持剑的障林国军士已经在逐步逼近了,还好这里是陶氏禁地,地方小,有宝贵,不然邵焕早就吩咐麾下铁骑冲阵直上了。
为了快一点让厉有疾得到神镜离开,同时也是随着人数骤加而敢感到压力巨大,风洪大袖一挥,率先冲上来的一名军士身上甲胄被划出一道道裂痕,五脏六腑都被这股风力震的碎裂,倒地而死,但随后军士仍是悍不畏死的冲上前,老者装作抵挡吃力,对着厉有疾大声道:“快一点,厉兄,莫要耽误时间!”
自己的血色长剑都已经加入剑阵中,双手催动剑阵的厉有疾喝道:“厉寒,添剑!”
把封血剑向桃树下一掷,这套小型的剑血山庄护山剑阵,终于让桃树的一条树根露出在地面上。
来不及高兴,催动剑阵的厉有疾突然面色一变,对正在靠近桃树的厉寒高声道:“快闪开!”
砰砰砰。
围绕住桃树根部的红色长剑全部崩飞,根部下方的泥土上一朵朵黑色的花破土而出,天上降雨的阴云开始变得乌黑,有一道黑气在树根的缝隙间弥漫而出,一道沙哑阴暗的凄厉声音在陶氏禁地回荡。
“该死的奴民们,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