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惭愧，”杨牧云张口说道：“本官恭为锦衣卫的千户，却一次也没下过诏狱，尹大人的这座森罗殿我还是第一次见呢！”</p>
“是么？”尹天随的目光紧盯着他，见他面无惧色，缓缓道：“杨公子既然说这是森罗殿，难道就一点儿不害怕么？”</p>
“尹大人把本官带到这里来，应该不仅仅是吓唬人这么简单吧？”杨牧云淡淡道。</p>
尹天随微微一笑，“杨公子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让人把你带到这里来是因为什么，你也都看到了，你们锦衣卫诏狱里的刑具我这里有，没有的我这里也有，用这些东西撬开人的一张嘴，应该不费难吧？”</p>
杨牧云深吸一口气，没有说话。</p>
“如果杨公子能好好配合咱家的话，那么这些东西咱家也就用不上了，否则......”尹天随森然一笑，“将它们逐一尝上一遍的滋味可不好受。”</p>
尹天随的话音落地后，刑讯室里陷入一阵沉默，只能听闻炭火燃烧劈啪作响的声音。</p>
“怎么样？杨公子你想好了么？”尹天随开口问道。</p>
“本官倒想听听尹大人想问些什么？”杨牧云淡然道。</p>
“不急，”尹天随一摆手，“咱家在提问之前想让你先看一样东西。”这时单七上前躬身呈上一个布包，尹天随打开布包对杨牧云笑道：“杨公子看看，这东西你可熟悉？”</p>
杨牧云仔细看去，原来是一支袖箭，心中突地一跳，想起那晚在山神庙为救柳云惜射向尹天随一支袖箭。左手揪住左边的袖口一拢。</p>
“怎么样，杨公子想起来了吧，”尹天随一瞬不瞬的盯着他，“那晚在怀柔县城外的山神庙杨公子为救那两名女钦犯可谓是竭尽全力呀！”</p>
“尹大人说的话</p>
本官就不懂了，”杨牧云不动声色的说道：“什么山神庙？什么女钦犯？本官一概不知，本官若是当时在场，以尹大人的本事，还不就地拿下么？”</p>
“杨公子说的好，说的咱家都有些无地自容了呢，”尹天随悠悠道：“把钦犯当着咱家的面给劫走，的确让人惭愧，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能逃过那一次，可到了天子脚下，他就没那么幸运了呢！”声音微顿了一下说道：“杨公子，你还不把你身上藏的暗器拿出来，难不成真教咱家让人搜你的身么？”</p>
杨牧云哈哈一笑，将缠在左臂的梅花袖箭筒取了出来，扔给他身边的单七道：“尹大人既然这么喜欢我锦衣卫的暗器，那本官就送给你。”</p>
“大人，”单七将箭筒里的袖箭取出和那支袖箭比了比向尹天随禀道：“梅花箭筒里的袖箭和山神庙的那支一模一样。”</p>
“杨公子，你怎么说？”尹天随看向杨牧云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p>
“这是我们锦衣卫的制式暗器，很多人都有，梅花箭筒里的袖箭和尹大人的那支一模一样，又能说明什么呢？”杨牧云面色如常的说道。</p>
“杨公子，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尹天随乜了他一眼说道：“为了找出那个人，咱家亲自去了一趟锦衣卫都指挥使司，查了一下自校尉到千户所有外派人员的名单，可惜，没有一个去怀柔公干的。也就是说，在锦衣卫里连一个替你背锅的人都找不到。”</p>
“我自己的事何须他人背锅，”杨牧云嘻嘻一笑说道：“本官也是遭人劫持呢，在怀柔才脱险，之后就一路南下，回到京城......根本就没去过尹大人所说的什么山神庙，此事锦衣卫里的宁副千户、躺在太医院里的国师释迦坚赞、还有宁阳侯府的小姐陈思羽都可以作证。”</p>
“是么？”尹天随嘿嘿冷笑道：“那咱家与你在怀柔县城外的茶水铺子碰面时，怎么没有见到你说的这几个人呢？”面色一寒，“你一回到京城，皇上就遭人劫持了，这是不是你与乱党合谋做的案子？”见他不答话，接着说道：“还有，你是与郕王一起来的万安寺，郕王是怎么知道皇上遭人劫持的？”</p>
“尹大人，本官深受皇上洪恩，如何能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至于郕王是如何知道皇上被人掳劫到万安寺的，你应该问郕王去。”杨牧云面容一肃说道。</p>
“杨公子一推四五六，真是好本事。”尹天随轻笑一声，“那日在万安寺，人人都看到杨公子穿一身新郎喜服，莫不是你刚跟人拜完堂就匆匆赶过来么？”</p>
“我穿什么衣服很重要么？”杨牧云有些不大自然的笑笑，“尹大人若把什么罪过都栽赃陷害在本官身上，那什么都由得你说好了。”</p>
“杨公子身上疑窦重重，很多事都无法自圆其说，岂是咱家栽赃陷害这么简单，”尹天随叹了口气，“我本以为杨公子是个聪明人，可惜还是免不了要吃一顿皮肉之苦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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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火红的烙铁落在杨牧云身上，冒起一缕白烟，散发出一股焦糊的味道，杨牧云的身子颤了颤，却一声没吭。他身上的衣衫被蘸了水的皮鞭抽打成了一条条碎布，露出身上道道血痕。</p>
“杨公子，这滋味怎么样？”单七抽回火红的烙铁，把它扔回炭火中重新烘烤，狞笑道：“要不要再尝一尝？”</p>
“这便是你们东厂的手段么？”杨牧云抬起因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的脸，嘴角向上勾了勾，眼中满是鄙夷之色，“还有没有更刺激一些的？”</p>
“你......”单七的脸颊一阵抽搐，侧首向尹天随看去。</p>
“杨公子既然觉得不够劲儿，那就给他换一个，”尹天随微眯的眼中露出一道寒芒，“咱家就不信他是铁打的，不等东厂三十六道刑具尝个遍，他的嘴也就软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