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皇后满面担心,急声忙道,“陛下近日龙体有恙,臣妾虽协理六宫,可更应该多关心些陛下才是。”
这话情真意切,可那绵绵柔情之下却藏着一把利刃。
昭帝鼻息沉沉,面透无奈之色,看样子是不打算将人给赶走了。
王皇后笑着将榻下的汤药给端了起来,“这是用上好的补药吊出来的药汤,喝了能补血提神,陛下还是趁热饮了吧,赶紧将龙体调养好才是关键。”
昭帝摆手让人把药给拿开,“如今朕都成了药罐子了,就算吃再多奇珍异草也滋补不了。”
他愤懑抬手成拳朝着被褥上用力捶了一下,“也不知朕的身子到底怎么了,补了那么多东西进去,竟然不见丝毫起色。”
王皇后薄唇微微勾起,只此一瞬便赶紧恢复如常。
她一手执勺轻舀汤药,“陛下也别太过心急了,调养身体最是急不得。喏,这碗汤药最是补气,陛下喝过后定是对恢复龙体有所帮助。”
昭帝倏然看向王皇后,“皇后怎么今日突然对朕劝药?”
王皇后赶紧将汤药搁在矮桌上,后又急急撩袍跪在榻下,“臣妾一心盼着陛下康健,但求陛下明察!”
姜贤走过来也是劝声,“前些日皇后娘娘为了太后丧礼操碎了心,如今也是对陛下龙体担忧的很。”
昭帝听得这些话头疼不已,他叹气摆手,“罢了罢了,朕听你们的把这药给喝了!”
姜贤把药汤端起,双手捧着递了过去。
昭帝捏起碗边儿,抬手将碗中汤药一饮而尽。
暗处,王皇后似同姜贤相视一笑。
昭帝撂下汤碗交给姜贤,蹙眉又朝着王皇后问道,“听说烟儿在宗人府自戕了?”
“是啊!这孩子估计是清醒过来,觉得心头对陛下、太后愧疚难安,便要了一抹白绫自戕了...”王皇后惋惜摇了摇头,掏出帕子替昭帝将他嘴边的药汁给擦干净。
“厚葬吧,也算是给了太后一个交代。”
“是,臣妾知晓了。”
“在过几个月便是要到了年关,今年太后仙去,让一切事宜都从简吧。百官不必入宫贺岁,自己在家里小摆宴席就行。”昭帝饮下汤药不久,便是觉得困意阵阵,“你且退去吧,朕再休憩一小会儿。”
“臣妾这就告退,陛下好生歇息。”王皇后叩首跪安,从姜贤手中接过药碗便是退了出去。
她俯眼看着手中空荡荡的瓷碗,嫣唇勾挑而起,隐掺杂了一丝快意...
京郊,十三渡河口。
一艘简朴的乌篷船缓缓靠向岸边。
长相老实的船夫将船给停好,黝黑的面上透着一抹红。
他傻气笑着朝篷子里吆喝,“姑娘,京城到了。”
话声落下,一道纤细窈窕的倩影从篷中翩翩而出。
来人一身胭脂色的广袖窄腰云水裙,发髻梳成盘螺,髻间簪了几支素雅的发钗。
白嫩细粉的鹅蛋脸上,两道柳眉弯弯,鼻挺唇薄,一双杏眼总是含情脉脉,春水荡漾。
“多谢大哥将我从苏州送到京城。”女子声细娇甜,说着一口地道的苏南话。
老实的船夫脸更红了,赶紧低下脑袋不停摆手,“不...不用客气...”
“牡丹娘,咱们走吧!”篷中又出来一个小丫鬟,伸手搀扶着女子上了岸。
两道人影已愈行愈远,船夫仍是不停痴迷喃喃,“牡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