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府,冷凝轩。
阿若在院门口踌躇不定,两手紧紧握在一起。
“这么冷的天,你站在门口作甚?”王若茀一撩棉布门帘儿从里走出来。
她这几日总是睡不踏实,本想去院子里薅一把灯芯草回来煮水喝,谁知刚撩开帘子出来,便瞅见阿若跟个无头苍蝇似,到处乱转。
“皇...皇子妃。”阿若心神一惊,眼皮跟着微微颤抖了几下。
那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王若茀怎能瞧不出来,“出了什么事儿?”
阿若嘴唇蠕了几下,慢吞吞地说道,“夫人来了咱们府上,说是有事儿找您相商。”
能让阿若称为夫人的,自然是右相府里的王大娘子,也是王若茀的母亲。
“她来作何?”
旁家女儿出嫁后,提起母亲二字,怕是要哭成个泪人儿。哪像王若茀会这般淡漠,无动于衷,甚至还能从面上看出三分厌恶。
阿若舔了下嘴,怯怯摇头,“这...这奴婢也不知。”
其实她多少能猜到几分,只是不敢吱声罢了。
大街上都在传二皇子的身份。不管是真是假,若让夫人听见了,定是又气又怕,想在府里发泄一通又不敢,只好来找女儿求个宽慰。
嫡女远嫁不在京中,幸好还有个次女能听她发发牢骚。
“罢了,你去门口看看人走了没。若是走了就拉倒,若是还在,便让她来我这儿吃杯热茶暖暖身子吧。”王若茀叹了口气,转身进入屋中。
她背影单薄如纸。
潇潇又凄凄...
不过一会儿,阿若领着一位美妇从外头走进了屋。
那美妇姿容愁苦,眉梢满挂忧郁。
“母亲。”王若茀不冷不热唤了那美妇一声。
美妇闻见,双目顿时簌簌泪如雨,掩面泣声不止,“茀儿,娘的茀儿...”
王若茀身子一僵,柳眉轻蹙。
按理来说,她已经出嫁,更是嫁进了皇子府。母亲无论如何都要尊称她一声皇子妃,而不是还如曾经那般,唤着她的小名。
阿若刚想出声提醒王大娘子谨慎规矩,话到嘴边,却被王若茀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王若茀俯眼看着自己跟前那位泣不成声的妇人,这毕竟是她的母亲。
纵使心里对她埋怨,恼恨。可自己的一条命,却是她给的...
“您先坐下来喝杯茶暖暖。”王若茀给王大娘子递了娟手帕过去,又是搀扶着人坐在矮桌旁的软垫上,“大冷天的,您怎么折腾着来寻我了?”
阿若惊诧看了自家皇子妃一眼。
往日在右相府,她家皇子妃待王大夫人就如街上的陌路人一般,怎么今日变了性子?不仅将人给请进了府,还主动看茶引坐。
“你是不知道,如今娘在府里过得是什么日子。”王大夫人攥着手帕抹了把辛酸泪,“被下人们暗地里瞧笑话也就罢了,就连个小小丫鬟,也是敢对我吆五喝六。”
她委屈连连,面上的脂粉都哭花了,“自从前些日京中传出二皇子的身世,我这每每夜里都睡不踏实,真是要把心肝给想穿了,想破了。”
“当年,娘刚嫁进王家之时,便听下人暗里说过王皇后同你父亲的风言风语,只不过那时候也没多想,就当是听一椿笑话。如今这事儿又起,娘也拿不定个注意了...”
王若茀捧着一盏茶,茶香腾着温烟,刚好将她眼眸中的暗光给遮掩了干净。
二皇兄的身世,她一直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