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先生说的果然没错,你们几个也只能推举老四那废物,否则其他人都不会被父皇答应,不过江先生早已提前料到一切,孤到时候就坐山观虎斗,等着收那渔翁之利!
想到这,宋承乾一拱手,又添了一把火。
“儿臣附议七弟所言!”
随即,他也朝谢玄不满道:“谢大人,您自己说过的话,怎么就拿来打自己的脸呢?莫不是年岁渐长,都开始忘事了么?”
相较之下,他说话就很不客气了,然而,宋泽雨却没有出言呵斥,因为他此刻与朝堂上的百官一样,都陷入了惊讶之中。
往日势同水火的太子党与齐王党,如今竟突然联合到了一起,一起开口推举一个早已被大家所遗忘的人,并不惜为之而得罪谢玄,这场面可真是闻所未闻,许多人甚至以为自己活在梦中。
连番被怼,而且还是拿自己昨天刚说的话来反驳,谢玄也不禁一时语塞,可他不亏是老狐狸,立马又道:“二位殿下的记性果真不错,老臣自叹弗如。对,老臣的确曾以韩信和太公举例,但是,韩信虽无缚鸡之力,却有领兵之才,太公虽不善厮杀,但若无他排兵布阵,西周纵使有百万大军,也难攻取天下。陈王殿下多年来从未接触过政事,对此一窍不通,潦草上场,怎堪大用?若是误了事,届时应该追究谁的责任呢?是陈王殿下,还是燕王殿下,还是太子殿下您呢?”
宋承乾轻哼一声,却没有接这茬,毕竟他推举宋琅,是憋着坏,想要一石二鸟,他自然不想担这个责任。
然而,宋良却反驳道:“谢大人此言差矣,若先前不曾接触过,那便一辈子不准接触了吗?难道谢大人在还未出仕前,就已经通晓一切政事了吗?说起来,四哥的年岁还在我等之上,却常年赋闲,岂非白白浪费了人才?谢大人又缘何不允许他来为父皇分忧呢?难道是有什么私心吗?”
谢玄闻言,顿时忿怒道:“可笑!燕王殿下难道未曾读过《中庸》,《荀子》吗?登高必自卑,行远必自迩!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这朝堂诸公,哪个不是从细微处做起?一步步走到今天?此案兹事体大,关乎我嘉国根基,又如何能让一个毫无经验的人负责?难道燕王殿下是想包庇兄长,故而要将一个毫无能力的人推上去吗?”
此言一出,不说别人了,就连一直眼观鼻,鼻观心,似乎根本不在意的独孤无忌都微微侧目,很是惊讶于这个老对手今天怎么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突然失了态。
眼见宋良要不敌谢玄,宋齐光也站了出来,反诘道:“谢大人!朝堂争论,是为辨明道理,又不是泼妇骂街,您怎能说出如此恶意揣度之言?您刚刚引用《中庸》反驳,可您刚才所言,难道是君子该说的话吗?”
谢玄一拂袖,冷哼一声。
“哼,我这身袍子,是陛下赐予,我在乎的,是我嘉国江山能否稳固,至于我是不是君子,自会留于后世评说,可在那之前,我绝不会允许任何人损害我嘉国根基!”
宋齐光不卑不亢地道:“谢大人,您言重了,本王只是觉得,谢大人既然口口声声说要秉公持正,那么您就不该带着成见看人,您又未曾与陈王共事,又如何就敢断言他难当重任呢?本王倒认为,四弟虽常年赋闲,但也曾耳濡目染,积极学习,对政事一道并不生疏。何况,钦差代表的是天子威严,皇家气度,得压得住场子,从这一点来说,四弟足以胜任!敢问谢大人,难道您认为还有比他更适合此钦差之职的吗?”
听到这,宋良不着痕迹地瞥了眼一旁站着的宋玄彬。
在这件事上,齐王党与太子党的确算是达成了共识,那就是绝不能让宋玄彬来接这案子!
宋承乾担心宋玄彬趁势成为第二个“齐王”,齐王党又何尝不担心呢,怎么说,宋琅都比宋玄彬更好控制,就算他装了二十年,可他毕竟毫无根基,可宋玄彬不一样,他在朝中的支持者一向不少,而且就像江轻寒说的,他最厉害的点在于,如今手握大权的独孤无忌,也是他的舅父,一旦让他得势,恐将一发不可收拾。
不过,一身蓝色衮龙服,上绣四条金龙的晋王殿下,其实打从进来起,便一直保持着低眉垂眼的姿态,在悄悄打着瞌睡,也就是刚刚被宋承乾推举宋琅的事惊讶了一下,看样子,对于自家母亲的嘱咐,是完全抛之脑后了。
这边,待得宋齐光说完,宋承乾对这个恨之入骨的二弟却是罕见多了几分欣赏,赶紧拱手帮腔道:“二弟说的不错,四弟确为此次钦差的最佳人选!还请父皇尽快下旨吧!”
谢玄尤在反驳不止。
“陛下,不可!不可呀!”
宋泽雨重重一拍龙椅扶手,呵斥道:“好了!都别说了!”
众人心中一震,不得不闭上嘴,静待天子裁定。
高台上,宋泽雨朝着旁边瞥了眼,似在征求白朝恩的意见,然而,白朝恩也与底下百官一样,一直低着脑袋,也不知是真没瞧见,还是假没瞧见。
宋泽雨无奈地转过头,好半晌,才终于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随后鼓足中气,沉声道:“朕已决定,赐,陈王宋琅巡抚使一职,外加金印一枚,朝中四品以下官员,皆随他抽调,三日之后,一并前往梁州!”
谢玄闻言,大惊失色,立马拱手道:“陛下!臣推举晋......”
话未说完,宋泽雨却已经站起身,往后走去。
“散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