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也没回答,而是直接放下了帘子。
沈川还当这位什么大夫生气了,有些惊慌地抬起头,却又不敢站起来,还是钟子期快步走过来,一弯腰,将他搀了起来,而宋琅也摸了摸沈川的头,安抚了他慌乱的心境。
“去吧。”
沈川这才如蒙大赦,赶紧答应一声,在心中暗道这长安果然不是简单地方,以后可得小心再小心,随后感激地看了眼钟子期,接着快步跑到后面,跟在梅清秋身后,二人一起,往来路走去。
一行人重新启程,先越过了朱雀门,又通过了诸部衙门后,从承天门入,进入内城后,早有一队內监在此等候迎接。
让宋琅有些意外的是,领头者不是别人,竟是与自己相熟的白令徽!
宋琅与他对了个眼神,小少年面露喜色,笑得连牙齿都露了出来,只是碍于外人都在,不好先与宋琅叙旧,故而赶紧道:“奉天子令,前来迎接陈王殿下,其余人等,暂且随内侍去往偏殿等候。”
陈靖,钟子期和苏玄真同时拱手。
“遵命!”
谢玄下了车,白令徽朝着旁边一伸手。
“谢大人也请去吧。”
谢玄给了宋琅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后,转身也跟着最后一个内侍走了,不过方向却与苏玄真他们不同,甚至可以说截然相反。
等到人都已经散去了,白令徽这才快步走上前,躬身就要拜倒。
“四爷!”
宋琅一把扶住了白令徽,一边替他抚平肩头的褶皱,一边亲切地道:“令徽啊,我不是说了么,私下里,你我是朋友,刚刚这么多人看着,你不行礼,现在人都走了,你倒行这大礼,是怎么个意思?”
白令徽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一抬头,看着宋琅,脸上的笑容简直藏都藏不住。
“四爷,您可算平安回来了!”
宋琅笑问道:“哦?连你也听说了?”
白令徽这才察觉自己失言了,小少年虽无大总管白朝恩那等察言观色,完全把握一切规矩的本事,但也明白,许多话不好直说,便含含糊糊地道:“偶然听见了。”
宋琅暗自道,这小子看来真与那白大总管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光因为他也姓白,而且因为他能知道这些事,就说明他必然在御书房当差,也就是跟着白朝恩一起服侍天子,而且,包括上次传旨在内,再加上这次,能屡次代表白朝恩前来,这本身就是一种栽培。
二人沿着皇宫宽敞的石板路往里走,宋琅随意拉着家常,语气亲密,就好似兄弟二人。
“令徽啊,几日不见,又长高些了呢。”
白令徽一扭头,一边挺直脊梁,努力让自己显得更高一些,虽然也就是将将到宋琅肩头,但他依旧无比惊喜地道:“是吗?我常与院子里的青竹比,有时还以为自己变矮了哩。”
宋琅听罢,不禁为少年的稚气而感到好笑。
“哈哈,那院里的竹子长得多快呀,尤其这春天才过没几个月,前些天又是雨季,这一晚恐怕就得长一两尺,你与它比,可不就误以为自己变矮了么?”
“原来是这样,嘿嘿,还是四爷您懂得多。”
白令徽有些雀跃,连脚步都轻快了不少,这对于他这样谨小慎微的孩子来说,是一件极难得的事。
宋琅有意无意地道:“白大总管呢?”
白令徽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老祖宗陪着陛下呢。”
宋琅又顺着问道:“哦,这样啊,那父皇最近如何,身体可好些了?”
白令徽一边回忆,一边道:“陛下的身体已经好多了,嗯,心情也不错,昨天老祖陪着,陛下还去打了场马球,赢了......”
宋琅突然苦笑一声。
“看来,我的事,终究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白令徽一转头,赶忙道:“没有没有,四爷,那天听说您差点在梁州出事,陛下可是一晚没睡哩。”
宋琅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白令徽吐了吐舌头。
“因为老祖是第二天早上才回去睡觉的,所以我就猜,肯定是陛下也没睡着,才让老祖一直陪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