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琅等人在户部衙门里查账收款忙得是热火朝天,尤其是直接写信,分别点名后,很快便有那如沈袄一样,本身借的也不多,没必要跟着一起硬抗的人,派人将欠款尽数送来了,虽说一箱一箱送铜钱这招损得很,但总归愿意还款。
有人愿意还,自然也有那不愿意,或者说的确拿不出这么多的人,没两天就坐不住了,开始到处找关系,想法子,其中便有一伙儿人找上了宋欢。
找这位不着调的韩王殿下求助实属无奈之举,毕竟有人亲眼瞧见了宋琅在从东宫出来后,那兴高采烈的模样,紧跟着就有催款的信发到自家府上,他们当然下意识地认为这是东宫所默许的,再加上那些实权派一个都没收到,他们更加认为自己是被抛弃了,也就不去东宫找不自在了。
至于齐王党这边,宋齐光和宋良这两个主心骨都跑去冀州赈灾了,他们自然只能找上宋欢。
当然,选择宋欢的好处也是有的,毕竟八位皇子中,他是最好忽悠的一个。
大敌当前,一帮人联袂造访韩王府。
其实宋欢本一直守着宋齐光的命令,足不出户,也就是每天在家玩玩,难得安静了几天后,结果一下子这么多人找上门来,倒将他给弄懵了。
宋欢坐在椅子上,他刚与府上侍女痛快“厮杀”了一场,正累着呢,刚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解解渴,还没来得及咽下去,一帮人便直接冲上前跪倒在地。
“六爷,求求您,为下官做主呀!”
“韩王殿下,救命呀!”
“六爷,二爷和七爷不在,您可得管管咱们呀!”
“六爷,您得为咱们做主呀!”
陡然间被这么多人围着求救,宋欢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他赶紧放下茶杯,上前扶起几人,同时惊讶道:“这,这是怎么了?怎么都在喊‘救命’呢,谁要在这长安城里杀人不成?”
工部员外郎曹霖是个四十来岁的瘦小男子,这次也算是他领头,此刻听到宋欢问话,顿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六爷,您不知道呀,那虽不是真刀真枪,却也是,把我等往死路上逼呀!可怜我那最小的孩子,如今才五岁呀,呜呜呜,呜呜呜!”
宋欢整个人都懵了,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
“谁?谁要把你们往死路上逼呀?”
一旁鸿胪寺下辖礼宾院的主簿李茂赶紧解释道:“陈王殿下催款催得太急了,何况,那,那账目也不对呀,我一年的俸禄才不过三十六两,他竟要我一下子还二百两银子,这,这不是要我一家老小去死吗?”
曹霖用一只袖子遮着脸,佯装哭泣,在偷偷瞧了眼宋欢的模样后,赶紧又放了下来,跟着一起拱火道:“六爷,如今二爷不在,您可得为咱们做主呀!”
宋欢皱眉道:“竟有此事?你难道未曾与他说,你是二哥的人?”
李茂摊开手,哭丧着脸。
“哪儿敢说呀?六爷,您这几天在家不知道,那大理寺的沈大人派人去户部还钱,结果钱是收了,人却白挨了顿打,这到哪儿说理去?”
一帮人点头不止。
“是呀,是呀!”
曹霖更是阴狠,哪怕明知事后可能被宋良清算,如今却也顾不上了,先过了眼下这关再说吧。
“我听说,东宫那边的人根本没被催款,他这是不是,在故意针对咱们呀?”
宋欢一听这话,当即变了脸色,猛地一拍桌子,大喝道:“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
曹霖见状,忙不迭地点头。
“是呀,就是这个说法,六爷,您可得为咱们做主呀!他如今借着查账的由头,行的,却全是私事,您若不替咱们做主,咱们可真得磕死在二爷府外了!”
话说到这,宋欢早把宋齐光和宋良早先的嘱咐给跑到九霄云外了,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诸位请放心,本王这就去户部找他说理,看他敢不敢不给我面子!”
一众人彼此对视一眼,赶紧又恭维起来,就连那些根本不是齐王党的人,如今也变了称呼。
“还是六爷您仗义,那我等,就等六爷的好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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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宋欢来访的消息,宋琅其实并不意外。
有人会跑去撺掇宋欢这没脑子的憨货来替他们出头这种事,令狐貂早就料到了,其他人不好说,这傻子倒的确是属蛤蟆的,被人一戳就动,完全不会用脑子思考。
宋琅叹了口气,先站在原地揉了半天眼睛,将衣服也给弄皱了,甚至拿起一把脏兮兮的铜钱,在衣服上搓来搓去,做出一副十分疲倦和狼狈的模样,迎了出去。
“六弟啊,这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宋欢一见宋琅那模样,第一反应也是惊了一下,却没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直截了当地问道:“四哥,能不能帮弟弟个小忙?”
他想得好,让宋琅先答应下来,然后再说出自己的目的,到时候对方就不好拒绝了。
但他这点不入流的小聪明,哪里又瞒得过早早便猜到他心中打算的宋琅,当下一张嘴,没回应,而是先打了个哈欠,随后才连连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