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听我乖孙的。”
泰炘宇将奶奶扶进客厅,边走边说:“奶奶,坐床上舒服一点,来!”
他轻轻为奶奶脱掉鞋,帮她把脚抬到床上去,又细心地盖好被子,这才蹲下身子,抬起头,望着奶奶出神。
小时候,他也常这样望着她,望着那个比自己高出好几个头的奶奶。
可泰炘宇却忘了,他离奶奶那么近,很容易让他看到自己脸上的疲惫,还有眼睛里的红血丝。
果然,他一蹲下去,奶奶便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
她的视力从几年前就开始下降了,不过虽有着老眼昏花,却不至于什么都看不清。更何况乖孙眼里的红血丝那样明显,只要她不瞎,就一定能看到。
奶奶眼睛里有几分担心,轻轻用那双只剩下皮与骨,长满了厚厚的茧的手,抚摸着泰炘宇的眉眼,和蔼地问:“孩子,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啊?您怎么这么问?”
泰炘宇移开视线,不敢直视奶奶。
他像个做了亏心事的小孩子,生怕受到大人的责骂,畏畏缩缩的,不敢说实话。
可他这样说的原因,其实是不想让奶奶担心,不想让他再为自己操劳。
“嗯?你还想骗奶奶?奶奶哪有那么好骗的?你看你,眼睛里都是血丝,还说没有心事?”奶奶像个小女孩一样,顽皮地看着蹲着身子的泰炘宇,反问道。
“没没没,你想多了,,我怎么可能会哭呢?奶奶你就别乱想了,真没事,我只是刚才洗澡的时候,眼睛不小心进水了,过一会就没事的了。”泰炘宇连忙将方才早就想好的解释说了1出来。
奶奶担心地看着泰炘宇,手指轻轻揉了揉他的眼眶:“怎么这么不小心?痛不痛?我那里有眼药水,要不要给你拿过来?”
泰炘宇心里瞬间涌出一股暖流。
虽然已经习惯了奶奶对自己的好,可他还是忍不住鼻子一酸,差点就要感动得哭出来。
即使经历过那么多悲痛,那么多磨难,他依然心存感激,往往会因为奶奶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而痛哭流涕。
只不过这一次,他一直压抑着情绪,才没有哭出来。
泰炘宇反过来安慰道:“不用了,奶奶。你别担心,我没事的,过两天就好了。~”
相处了这么久,泰炘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奶奶怎么会不清楚?一看他这样就不对劲,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奶奶知道泰炘宇是不想让自己担心,才故意瞒着自己。可是这样一来,她只会更加伤心,更加难过啊。
她一把将泰炘宇搂入怀里,轻轻抚摸着他的头。
泰炘宇愣了愣,疑惑地唤了一声:“奶奶?”
只听奶奶用慈爱的语调缓缓开口:“孩子,奶奶知道,不管有什么心事,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瞒着我,不肯告诉我。因为我有心脏病,你怕我承受不了,所以一个人承担了所有。虽然你不是我的亲孙子,我也不是你的亲奶奶,但自从我失去家人之后,就把你当成了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家人。,是你给了我活下去的意义,也是你给了我温暖和幸福。在奶奶心里,你永远都是奶奶这个世界上最最最最亲的家人,是奶奶最最最最爱的孙子;在奶奶心里,你永远都是奶奶最值得骄傲,最温柔,最善解人意,最懂得体谅别人,照顾别人的乖孙子。你就是奶奶的亲孙子,你知道吗?”
奶奶说话的时候,身子微微颤抖着,语气也越来越激动。
她的眼眶都红了,仿佛下一刻便要落下两滴泪来。
泰炘宇担心地抬起头,一脸疑惑地问道:“奶奶?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这种话?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对,惹你生气了?”
奶奶挤出一个笑容,用那瘦得很皮包骨似的,又粗又糙的手抚摸着泰炘宇的头,开口道:“所以,答应奶奶,别哭了,好么?你放心,只要奶奶还活在这个世上,就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不会让你孤孤单单的一个人。相信奶奶,好吗?”
泰炘宇原本已经尽力控制住了情绪,可是听到奶奶那么说,他再也抑制不住了,两行热泪从眼角滑了下来,滴在奶奶的肩上。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甚至已经感动得无与伦比了,半天才从口中吐出吐出两个字:“奶奶.....”
泪水如波涛永远的激流,怎么也止不住,将奶奶肩上的衣服弄湿了一大片。
思绪渐渐涣散,不知不觉中,泰炘宇又想起了小时候初次见到奶奶时的场景。
故事也将从此刻开始,倒流回十年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