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落魄的皇子,能在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存活到现在,若没几分本事,怕早已是他人阴谋阳谋里的亡魂,此人万不可轻视。
“生死乃人人必经之事,生时不虚废光阴,死时不心中有憾,便也圆满了。玦太子如今尚且能言会道,且不去想那死之事,今日重九佳节,玦太子还是先陪本宫一同去谢家玩那赏心乐事吧。”
“能陪公主出行是玦之幸。只怕玦见识浅短才能卑劣,损了公主体面。”
“玦太子过谦了,楼安自幼便与其他姐妹不同,对天下之能人异事甚是感兴,玦太子‘白衣锦扇仙之色,腹有乾坤定江山’的美名,楼安早有耳闻。”
闻言月玦轻笑一声,说到:“如此夸大溢美之词,亏得公主也信,如今玦就在公主面前,白衣不过一身褴褛,锦扇早已变卖兑钱,皮囊亦是破败不堪,至于腹中,且不说乾坤,就是今日早膳,也只得粗粮半碗,如今甚是辘辘。如此可见,传言皆不真。”
秦楼安听他言罢竟然噗嗤笑了出来,不过意识到自己失态,转眼便恢复了正常,但说话语气里还是带了一丝俏皮。
“你这人忒是能言善辩,拐着弯儿的说我公主府亏待于你。适才问你可否康健,你言诸事皆安,如今又来借事诉苦是要闹哪番?你若觉我对你不好,直言便是,何须如此含沙射影,堂堂男儿好不爽快!”
“玦之传言有假,公主容貌倾国天资聪颖的传言倒是千真万确,一下便能听透玦的言外之意。说来惭愧,堂堂男儿为饱腹而求确实无颜见人,奈何食粮乃活命之基,还望公主救命。”
“知晓了,回府后便吩咐下去,你的一日饮食,绝不含糊了事。”
“谢公主大恩”月玦拱手言道。
不知何因,秦楼安只觉适才与他说话甚是有趣,脸上都挂着一丝笑意。突然想到什么,秦楼安伸手探进旁边的木匣,端出一碟点心。
“这是府里名厨做的桂花酥,甜而不腻桂香扑鼻,你且吃吧。”说着置于桌案并推至月玦面前。
许是受宠若惊,月玦一时未动,待看了秦楼安几眼后,方谢恩动身。到底也是皇室之子,见月玦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份浑然天成的贵气,不急不缓,不卑不亢,甚是优雅自然。
一路颇有趣,不觉间城西谢家已到。车内二人略整仪容,便下了马车。
此时谢家家主谢之卿及众多名士早已在府门外恭候多时。见秦楼安到来,纷纷跪地相迎,为首一人便是谢之卿,一身玄色衣衫,身材修长,容貌佚丽。
“各位快快请起,今日之宴乃旧友重聚共庆佳节,无有尊卑之分,还望各位切莫拘谨,只当楼安一寻常友人罢了。”
众人闻言起身而立,谢之卿前走两步拱手说到:“多谢公主大驾光临,荀不胜荣幸,公主里边请”说着不忘看了眼秦楼安身后的月玦。
“谢兄有礼了,能得谢兄如此贤士相邀,怎能不来?”
闻言谢之卿愉悦大笑,众人簇拥秦楼安进了谢府,一路上众人亦是心中有疑,目光在月玦身上打量几遍,如此惊艳之人,着实引人侧目,对他的身份也是好奇。
谢家乃西风名门望族,家境殷实,府内雕梁画柱不绝于目,虽是深秋却有四时之景,管弦之声绕梁不散,家丁侍女鱼贯进出,其奢华可比皇宫。
此次宴会设于谢家菊苑,苑内各种名贵菊花竞相开放,好不壮观。苑内一亭甚是雅致,正好设宴,亭内摆放琴棋,一侧案桌上置有笔墨纸砚。
众人落座后纷纷看向站在秦楼安身后的月玦,不发一言。谢之卿上下打量了月玦一番后,看向秦楼安,言道:“想必公主身后这位便是东景国的月玦太子吧。”
闻言秦楼安莞尔,说到:“谢兄眼力果然准绝,此人确是玦太子。”
众人闻言不禁几声唏嘘,不知是觉得惊艳还是觉得可怜,抑或是二者参半。
“即是玦太子,来人,看座!”
谢荀吩咐侍候在亭外的家丁,片刻,便在秦楼安旁安置一石凳,月玦谢过后便安坐下来。
见众人都有所顾及不敢畅所欲言,秦楼安便开口言道:“各位当真无需拘谨,且一展才情共庆佳节,如今正是菊之盛季,我观谢兄府内菊花开的甚好,不如各位以菊为题,作诗助乐?”
“公主所言妙矣,以菊作诗,衬景也。”
见秦楼安与谢之卿都同意,众人也都没有异议,皆在心中构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