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时无话,月玦仰于椅中沉沉闭了双目,深深浅浅的呼吸声萦萦传出,直至一缕浓郁香气飘忽而来,月玦眉头微颦,秦楼安回头望去,六宫粉黛无颜色。
来人将厚实孔雀氅自肩拂下,露出大朵牡丹翠绿碧霞罗,逶迤拖地青烟紫绣游鳞长裙,玉带环臂,宫绦绕腰。
头绾飞天流云髻,玉簪斜插,青丝垂肩。面若夹桃,目若明珠,袅娜纤腰盈盈一握,衣袂生莲聘婷而至。女子含笑走来,香气更甚。
妍皇贵妃代朝颜。
转眼那人便已到身前,身后跟着两个宫女,其中一人她并不认识,另一个,唤作朱砂,母后宫中的大丫鬟。
“本宫来的真是巧了,暻姳公主也在皇后宫中,这样便也免了娘娘差人跑一趟。”
代朝颜浅笑艳艳,铜铃般清脆的声音传出,秦楼安低头看了眼贵妃椅上的月玦,见他眉头微皱却不曾醒来,转头正面看向来人,扬声道:“不知您所说何事。”
眼前人虽已封为皇贵妃,年纪却与她一般大,后宫之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身荣华除了因这如花美貌,便是因为姓代。
代朝颜,瑁王代衡之女。
“昨日里本宫来皇后娘娘宫中时,先前赠与娘娘的玉蝶香已要用完了。娘娘甚爱此香,今日早上便差了朱砂到我宫中取,左右里也无事,本宫便也一同过来陪娘娘说会子话。”
代朝颜说着便自行上来拉着她手,又道:“皇后娘娘向来喜爱公主,有什么好东西也都念着你。上次的玉蝶香便送了公主一些,现在公主在此,也免得娘娘再差人跑一趟。”
秦楼安见她如慈母般轻抚着她手,不觉心中一阵恶寒,将手抽出后负于身后,“原来上次母后赠我的香是代皇贵妃送的。”
早知道就扔掉了。
代朝颜见秦楼安似是不喜她触碰,莞尔一笑亦没计较,“翡翠,还不将手里玉蝶香分于公主一斛。”
“是。”
代朝颜说完,身后叫做翡翠的宫女便呈上来一斛香料,秦楼安垂眸看了一眼,并未接过。
“我并不喜欢用香,娘娘还是自行留着吧。”
闻言身前翡翠低垂了头,收手也不是,继续呈着也不是。代朝颜面上一怔,倏尔又浅笑道:“想来是公主千金之躯看不上臣妾这等香料,既如此,那臣妾也不强赠了。翡翠,将玉蝶香收好。”
秦楼安未曾言语,这女子惯会搬弄是非,已屡次在父皇面前说她对她不尊不敬。适才一番言语,无非又是说她看不上她的香料不将她放在眼里,想来不久又会在父皇枕边吹耳边风。
可她并不会在意这些,任由她说去便是。
代朝颜环顾殿内却不见皇后身影,扫过贵妃椅时却发现一人倚靠上面,定眼一看,竟是个男人。
“公主,此人是谁,怎会皇后娘娘宫中,怎得不见娘娘身影?”
秦楼安见代朝颜玉手指着月玦,花容失色,杏目瞪得颇大,像是见了了不得的怪物一般,又似,捉奸在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