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暝中豆大焰苗曳曳映面,似破晓时分天边残星,摇摇欲坠。
月玦轻呼一口气,微弱星火跃动,亮了几分,照的二人脸面若琥珀生光。低垂眼眸凝于那人光滑下颌,避过那双杳若寒星眼眸。尽管此时,他星目中,无雪无风。
“司马有女名青鸾,飞入萧家,共皇眠。”
追溯数十载,洛城尚叫临殷,天下亦不姓秦,而是姓萧。两记童谣似散风中,一夜吹满临殷城。上至黄发,下至垂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萧皇萧亭册封太傅之女司马青鸾为后,金砖玉瓦高砌青鸾殿以供其栖。然世人却道萧皇以金屋囚鸾,人前帝后恩爱,实则龙鸾不和。
只因有传,萧亭乃断袖之君,心心念念,皆是那琴师白鹤。
青鸾白鹤真相如何,尚无人知晓,两记童谣便共那花月传言,皆随大萧皇朝,碎在秦政铁骑之下,化作尘土。
独留青鸾皇后,长禁新朝深宫,四十八载,思那亡国之君,朝朝暮暮。
月玦声色轻缓,却依旧沉重了眼前人心思。字字如刀剖开沉寂已久的心脏,如潮痛感汩汩蔓延全身。痛疼肆虐过后,心头又压万钧巨石,直逼的人喘息不畅。
好在,他已习惯。
“你怕此事,牵涉于我?”沉寂良久,司马赋及碾碎心头巨石,语气同样轻缓。
月玦抬头,又颔首,无声胜有声。
司马见他此番模样,哧笑出声:“此事尚不牵涉于我。只是你怎先淌入这浑水之中?”
“寄人篱下,又如何轻易袖手,作壁上观?”
闻言,司马星目灼灼看向月玦左腕,隐于衣袖中的白纱,晃晃刺眼。此事虽涉青鸾,然却与己无关,可如今当下,他却无端囿于这是非中。
相对一豆星火,无语无言,只闻二人轻缓喘息。几息之后,司马剑眉微蹙,眼前人喘息之声,怎的愈发急促凌乱?
月玦怎会察觉不到自己异样,恨无绝竟压不住合欢散的药性,虽他已极力平缓,然依旧觉燥热之火愈燃愈烈。
“月玦?”
突闻司马赋及清寒声音,月玦觉如三伏盛夏,一碗清凉梅汤入腹,稍稍驱散心头燥热。然此药刚猛,简短二字,怎消盛夏酷暑。
司马见他颔首垂眸,面上红晕,似不是火折映照之光。封闭密室之中,纵是发丝落地都清晰可闻,如此繁重呼吸之音声声钻入司马耳中。好像,还带无限春意。
“月玦?”
月玦抬眸看他一眼,复又侧头看向别处,声色故作平缓:“合欢散。”
三字入耳,司马赋及面上一怔,修长剑眉微微蹙起。纵是他不通医毒药理,也是知晓合欢散乃何物。适才二人尚未掉入密室之时,曾听宋吉说拿错,莫非是那白粉?
思索之际,月玦将玉骨放入衣袖中,撩了衣摆盘膝坐下。司马蹲身于他身侧,自他手中接过火折,无意间两手相触,只觉月玦已如火炉般热。
见他阖目蹙眉,额上细汗凝出,似是极力隐耐。司马不忍,轻言一句:“可要帮忙?”
“无用,此药若用外力驱散,便是适得其反,愈加催动药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