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心地宽厚,且对你颇为青睐,不会——”
“你这是在骗我,还是在骗你自己?说话的底气都如此不足,可当真不是你一贯的作风。”司马赋及重又看向月玦,“她若是知道我的身份,纵是再心地宽厚,亦会选择斩草除根,那点所谓的虚无缥缈的青睐,又算的了什么?”
二人一时静默无言,死寂散在风里,似幽灵般在巷道中飘荡。
司马赋及凝着月玦低敛的眉眼,良久,从怀中取出几枚玉瓶递给他:“别耷拉着个脸了,可真不像你。这药我已经亲身试过了,对你身上的疤也颇有用,收好。”
看着司马赋及将六七个玉瓶往他手里塞,月玦觉得好笑,却又笑不出来,“长兄如父,我身为你的师兄,如果有人要杀你,我自然是舍命保护你。”
司马赋及停下正要往他怀里塞瓶子的动作,剑眉蹙起看着眼前笑得恨不得比哭的还难看的人,“若不是你身子骨不好,就冲你适才这番话,我定要揍哭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也敢在我面前说长兄如父这种话了?就这么喜欢给人当爹吗?”
“怎么,大将军前一阵才亲口叫的师兄,现在又忘了?至于当爹——”月玦抬手摸了摸司马赋及的头,笑道:“你如果愿意的话,我倒不介意多养两个儿子。”
司马赋及闻言,没说愿意,亦没说不愿意,只颇为无奈的笑了笑。
虽然听上去是有些吃亏,然听到他肯保护他,沉在冰底的一颗心又渐渐生出暖热,身体里的血,似乎又开始流动。
“你此次来公主府,便是要将此些祛疤的药,以及杨昭兄的信交给我?”
见司马赋及点点头,月玦看了看手中玉瓶,与谢容送与公主的一般无二,应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虽然他并不需要这些,然又不好拂了他的好意,便收下了。
司马赋及似是看出他没打算敷用,便说道:“此药药效显著,敷用三五日,纵是陈年旧疤亦会褪色,你既收了便要好生敷用。五日后,我可是会查看的。”
“...倒也不必。”
“不行,要用。”司马赋及态度坚决。
“...是。”月玦无奈妥协。
二人心底各自有事,然却都默契十足的选择不提不说,一同出了巷道往公主府走。
看到府门前静静等待的赤虬时,月玦想到一事,问道:“你与雪子耽在此等候时,可曾说过什么话?”
“他曾问我哪里人士。”
“嗯?”月玦沉疑一声,雪子耽为何会突然问司马赋及出身底细,“那你是如何说的?”
“懒得骗他,便没说。”
“...雪子耽乃是雪机子的徒弟,因他师父的缘故,令他对你我以及谢容怀有些许敌意,一心想着胜过我等。你素日里与他同朝为官,莫要与他因政见不和等事而起冲突,免得徒惹麻烦。”
“师父与雪机子的事倒是有所耳闻,只是他要胜过你我,未免太自不量力。”
“雪子耽并非庸碌之辈,不可轻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只记得莫去招惹他便是了。”
二人回到府门前,司马赋及拉过赤虬的缰绳,看向月玦道了声知道:“你啰嗦起来,倒真像是个上了年纪的老父亲。”
月玦听此无奈笑了笑,倒不是他想啰嗦,只是隐隐觉得,雪子耽不会平白无故过问司马赋及的身世,可偏偏他的身世,又是绝对不可问之事,莫非是雪子耽已经开始有所怀疑?
二人又与府门前说了一会话,司马赋及答应再来给他送书信时,将这几日审讯采桑等人所得到的消息一并送来。
其实这些人的幕后主使到底是谁,众人早已是心知肚明。是不过是不知从何处下手,才能一刀切入命脉。
“替我告知杨昭兄,且让他放心,我自心中有数。”
司马赋及应下,利落的翻身上马,又看他一眼后,轻呵一声策马朝城南而去。
月玦回到祈慕院时,伯玉甚是焦急的站在院门口左右张望,见他回来迎上去,说道:“玦太子,您可回来了,公主...已经在屋里等您很久了,好像还生气了。”
“好,我知道了。你暂时先去别的院里逛逛吧,免得引火上身。”
“引火上身?”伯玉朝屋里看了一眼,明白了月玦的意思,“若是公主当真发火,那我就更不能走了,我得留下来保护玦太子啊!”
“不必,倒不至于要了我的命。你且去木江住处,暗中看好他。”
木江?伯玉闻言脸色严肃起来,点头应下后便朝外院而去,只是临走前又嘱托月玦一句女人都爱听好听的。
好听的?
月玦笑了笑,朝屋里走去,开门便见秦楼安坐在三足圆桌后面的凳子上,正冲着门等他回来。
“公主。”
月玦把门关上走到桌前,秦楼安指了指一旁的凳子,说道:“站着做什么,坐下说话。”
秦楼安语气无波无澜,听不出半点怒意,然月玦心里,反而愈加不安。
“听小德子说,今早柳惜颜曾求你给她安排马车,要回极欢楼取东西?”
“嗯?”
公主都不过问一下,他与司马赋及说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