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一听到雪子耽说父皇今日审讯谢荀,她便断定这件事是个阴谋,谢荀的阴谋。
此次被拖下去要斩首的其他几个大臣,她不说全部都特别熟知,但有那么一两个,是她在一朝心思各异的臣子中能明确断定衷心不二的能臣,更惶提蒙老将军这个开国功臣。
到朝龙殿后,佑德守在殿外,见到她时十分愧疚,但也没有回避,垂着头走上前来面对她,为那晚向她错报了虚假消息而道歉。
就那晚佑德所说报恩一事来看,秦楼安知道他也是被骗了,也未再计较。
只是她要进殿时,却被他拦下。
“公主,现在皇上他...”
“本宫知道,现在父皇正在气头上,且是雷霆大怒。不然他又怎会失去理智将蒙老将军拖出去斩首?公公且让一让,本宫就是为这件事来的。”
“公主既然知道,就不该这个时候来啊!这事情涉及前朝...前朝余孽,那就和以前所有的事都不一样了!皇上可从来没这么生气啊!”
“我父皇是一个人在殿中?谢荀可在?”
佑德不知道她为何突然这么问,愣了一下后回道:“谢荀刚被押回掩瑜阁没一会儿,现在是皇上一个人在殿里呢。”
“好,本宫知道了。”
秦楼安直接绕过佑德,在他还未来得及阻拦之前,推开沉重的门进了殿中。
谢荀当真是刚离开没一会,朝龙殿中的龙涎香中还残留着檀香气,两味香似是有了形状一般,互不相容又彼次碰撞,都想要吞噬盖过对方。
“安儿,你来做甚?不是让你这几天在自己府上好生待着吗?这次进宫,又要瞎闯哪里?”
那晚她将在龙图阁发现墙室壁画的事上报给她父皇时,虽然已尽量避开她到龙图阁的目的,只说是因一时好奇想要一探究竟。
可她父皇又岂会真相信她这般说辞,虽并未挑明也并未惩罚她夜闯龙图阁企图偷盗血灵芝,然还是要她这几天安分待在府中,也算是变相的幽禁。
“父皇暂且息怒,儿臣这次来是有西南要事禀告。然在此之前,儿臣想知道,父皇为何要将蒙老将军及几位众臣斩首。”
在秦楼安面前,秦昊本已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那毕竟是他自己的公主。
可一听到她提到蒙括以及那几个与谢荀暗中勾结的乱臣贼子,胸中的火气便直烧上脑子,将理智烧个精光。
“蒙括那个老奸贼,亏先皇与朕一直对他厚待有加,谁承想当年就是他!是他故意放走谢白鹤之子,不然如今哪来的谢荀谢容这两兄弟?!这样的奸贼,难道朕不该杀吗?!”
秦昊突如其来的暴呵让秦楼安身肩微震,不过只片刻,她便安定心神细思着她父皇适才的话。
原来蒙老将军本名蒙括,这次被拖下去斩首竟是因为他放走了谢白鹤的子嗣。
若真是如此,那这个蒙括将军之用心倒当真令人叵测,可据她所知,事实并非如此。
“那敢问父是如何知晓蒙老将军当年曾谢白鹤子嗣一条生路?如儿臣所料不错,包括与其他几位大臣勾结之事,都是谢荀亲口说的吧?”
秦昊沉哼一声,秦楼安便知道她猜对了。
“父皇中了谢荀的离间计了,他是想借刀杀人,借父皇的刀替他报仇除掉蒙老将军。进而让父皇亲自清洗朝堂,将衷于父皇的臣子屠尽杀光。”
秦楼安的声音十分冷静,这让一身怒火的秦昊闻言一寒,汹涌的火势褪下去了几分。
在秦楼安看来,这件事其实很容易想通,谢荀这样的人,怎会轻易就将与他勾结的人交待出来。
然父皇之所以想不通,无非是谢荀说了什么或者是做了什么,让父皇怒不可遏,心态失衡理智失常之下,才中了谢荀的计。
秦昊虽然一惊,可他还是不信。
“那几人有没有与谢荀勾结且先不说,当年奉旨劫杀萧亭的太子与谢白鹤儿子的人,就是他蒙括!若非他暗中留手,如今又哪来的谢荀谢容?!”
原来当年歼灭萧骑营杀掉萧亭与谢白鹤儿子的人就是蒙括,可若蒙恬当真暗中留手,谢白鹤的儿子他尚可放过,萧亭的太子又为何不放过?
“父皇,先前儿臣曾在秘阁中,找到一本残缺不全的谢白鹤传记,里面的记载中,谢白鹤应是有两个儿子。”
虽然这个秘密是雪子耽发现的,但是他发现之后,连同他怀疑谢荀谢容身世之事都未及时上报。
如今东窗事发,她若说这件事是雪子耽发现的,保不准父皇会怪罪他知而不报,甚至还会当他是刻意隐瞒。
秦楼安将她在谢白鹤记传中的发现详细说与秦昊,而后说道:“所以父皇,如今的谢荀谢容应是被谢白鹤的妻子带到扬州的那一子的后代,而留在宫中的一子,应确实被蒙老将军斩草除根了。”
秦昊闻言沉思默然,火气渐渐退却开始认真思考,良久之后他沉缓问道:“谢白鹤有一对双生子之事可属实?现在那本传记又在何处?”
“该是真的,这等大事儿臣不敢胡编乱诌。至于那本谢白鹤传记,只因焚毁严重,儿臣将它交给了雪国师,让他尽力复原,也好看到更多记载。”
“在雪子耽那里...”秦昊沉吟片刻,突然啪的一声拍案站起,“佑德!佑德!”
“老奴在!老奴在呢皇上!”
佑德人来没进来,声音已经传进来,沉重的大门一下子被推开,佑德连滚带爬的跑进来。
“老奴在呢,皇上有何吩咐?”
“立刻传朕旨意,将蒙括几人给朕带回来!”
“啊?这..这...皇上,请恕老奴直言,只怕这个时候蒙括老将军与那几人早已人头落地啊!”
秦昊兀然气结,金袖猛地一甩在殿中大步踱来踱去,突然他又想到什么,停下来指着佑德:“你只管速去传旨!能多快便多快!快!”
“是...是!”
佑德轱辘爬起来,撒开腿便跑出了殿。
秦楼安看着她父皇急得团团转,想了想上前说道:“父皇,儿臣若是将蒙老将军几人救下,可算是大功一件?”
“先前是朕被谢荀之言激昏了头脑,只听他一面之词便认定蒙括故意放走谢白鹤的儿子,这是朕失察了!若因朕一时失察而将开国功臣斩杀,遭天下之人非议且不说,朕又有何脸面面对先皇!只是这人头若是落地,你又如何救?!”
“儿臣不敢戏弄父皇,自然是有办法救。若依适才父皇所言,儿臣救下蒙老将军倒确实是大功一件,儿臣...想向父皇讨要一件赏赐。”
“嗯?”秦昊一下子站住身,眉头紧锁盯着秦楼安问道:“你是想要什么赏赐?”
“回父皇,儿臣想要血灵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