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杰哪里肯放过,以往都是蒙古人欺负大宋,灭地屠城。现在这些拿着武器负隅顽抗的蒙古人,就是他报复的靶标。
直到最后,再也找不到一个活着的蒙古兵,张世杰才命令打扫战场。
战场清理干净了,却没有找到乌恩,尸体也没有找到。张世杰想,或许是被迫击炮炸成渣了。
可是有士兵报告说,战场上找到了三具水西兵卒尸体。完全一边倒的绝对碾压,怎么会有水西军尸体呢?
经过仔细检查发现,这几个人都是被铁锹插死的,可能是在搜索的时候被躲在暗处的蒙古军偷袭。
张世杰隐约觉得,那位乌恩,也可能已经逃走了。
水西书院修月楼,纪弘成架着望远镜正在观察南山仓库的情况,他亲眼见到几万人被包饺子,扔掉本来还有点战斗作用的锄头铁锹,拿起完全是累赘的半成品枪支和假弹药,亲眼看到他们全部灰飞烟灭。
说实话,纪弘成没有觉得过瘾,也没有觉得悲伤。这就是战争,这样的战法,已经是最不惨烈的结局了。
这些蒙军汇入木胯则西,若不以这样的结局收场,后果难以预料,可能死亡的人数是现在的十倍。
今晚有点朦胧的月光,在望远镜里,能够依稀看到水西军中的指挥者,那应该就是张世杰。
他用望远镜搜索周边,看看那些没来得及进入包围圈的敌军在哪里?看了一圈,发现那些没有进入包围圈的人,见到水西军手中的神机炮,早就不知去向。或者是躲起来了,又或者是重新混入人群中。
咦,有情况!
纪弘成看到,在水西军打扫战场的时候,有几个人顺着斜坡一步三滑的离开。他觉得那应该是从包围圈中侥幸逃出的蒙古人。
刘博也架着望远镜问道:
“恩师,怎么确定他们是蒙古人,而不是水西军?”
刘博去晚了一步,趁监视的人不注意,方善正已经不知去向。纪弘成没让他去找,而是留在身边观察战局。
纪弘成眼睛没有离开望远镜,嘴上道:
“你看他们一路跌跌撞撞,显然不熟悉地形。另外,如果他们是离开战场的信使,会走正路,大路平顺好走,这几个人却是鬼鬼祟祟,生怕被人发现。”
刘博道:
“来人,派两百人到梯子田方向,截住那几个人,抓活的!”
黑暗中顿时出现几个人,拱手领命而去。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那几个漏网之鱼被抓回来了。人还没有押到,纪弘成就从望远镜里看到了,其中的一个竟然就是方善正。
纪弘成赶紧下楼,老远迎接:
“哎呀,善正兄,辛苦了辛苦了!”
方善正一看是纪弘成,顿时就蔫了,假装不认识。
“善正兄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大忽悠啊。”
方善正继续装蒜,不说话。押解他的士兵报告道:
“枢密大人,这孙子企图跳河,被我们哥儿俩扑倒才抓住的。”
方善正一听,枢密大人?莫非大忽悠就是大名鼎鼎的水西枢密使纪弘成?他睁大眼睛看了纪弘成一会儿,终于开口道:
“你就是纪弘成?”
“对呀?怎么了善正兄?”
方善正连忙道:
“忽悠兄,他们抓错人了,我原本跟着那帮人去救火,没想到他们开始打仗,我害怕就要逃回来,结果被你的人给抓了。忽悠兄,我方善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要不您就放了我吧?”
纪弘成哈哈大笑道:
“善正兄真会演戏啊,一边当包工头赚我们水西的金条,一边把蒙古大军招进我水西,耶律楚才的部下,果然有两下子。”
方善正脸色一僵,接着又笑着道:
“大忽悠,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乌恩,我说什么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乌恩身子又是一颤。
纪弘成接着道:
“这几天我一直在找你,直到刚才,我才意识到你就是乌恩,不过还是让你溜了。溜了我也不怕,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哈哈哈。”
乌恩终于垂下头道:
“大忽悠,你杀了我三万人,我也没脸再活着了,你就给我一个痛快吧。”
纪弘成道:
“错,我没有杀人,我们看的清清楚楚,你们蒙古人纵火杀人,抢占水西武库。幸亏大宋及时救援,将你们悉数全歼。”
乌恩苦笑道: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点火为号的?是巴图那狗贼供出来的吗?”
纪弘成点头,表示承认。
乌恩道:
“都怪我,见你们看了巴图的狗头,以为他没招供。”
纪弘成道:
“不对吧,善正兄,恐怕是因为你们的外围大军不能跨入水西半步,你认为时机未到,冒险等待吧?”
“纪枢密使,胜而不骄,不居好杀之名,果然名不虚传。虽然我失败了,但我认为我们还是朋友。”
纪弘成笑道:
“如果你是我朋友,眼看你就要被处死,我却见死不救,是不是太不仗义了?”
乌恩:
“哈哈,不必为难,乌恩不给朋友添麻烦,这就上路!”
话音未落,乌恩突然发力,挣脱禁卫的手,用头撞向高坎下的大石头,头颅当场碎裂,气绝身亡。
纪弘成摇头叹息:
“这又是何苦呢?本来都是华夏人,煮豆燃豆萁,相煎何太急?你们一个个飞蛾扑火般的送死,自认为很英勇很壮烈,殊不知是多么愚蠢。这不但阻碍了时代的前进,还留下若干孤儿寡母在人间受难!”
纪弘成说这番话,没有带着多少深刻的感情,仿佛就是读了一段历史,顺手做个批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