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纪弘成跟往常一样,十点就睡了。这个时代,实在是没有什么娱乐项目,也没有手机,不睡觉干嘛呢。好在,早睡早起可以长高高。
在家里睡觉比在崇政殿内书房踏实多了,别看那里戒备森严,被围得如铁桶一般,实在是没有安全感。尤其想到那间屋子里曾经发生过谋杀案,他虽说是无神论者,但心里还是不舒服。
皇城内城的护城河上,十几个士兵划着一艘船缓缓入内城,岸上的守军将领道:
“请出示令牌!”
船上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站起来,并不答话,只是从腰间拿出令牌晃了晃,守军将领道:
“原来是褚大人,请通行!”
这个人是纪弘成的徒孙,刘长庆的得意门生褚登科。最近刘长庆在紧锣密鼓的修路,便把他从珠江口调来临安帮忙统筹物资调运。褚登科这些天频繁来往内城——国库有大批金银要调度。
守军对褚登科都熟的不能再熟了,由于它是次辅刘长庆的幕僚,手中又掌握着实权,宫卫们巴结他还来不及呢。
这条船长驱直入,一直到达东门,便钻入桥下。至此,虽与外城严格隔开,但皇城内也是河道纵横,四通八达。
纪弘成一家所居的慈宁殿,在众殿的拱卫之中,按理说是很安全的,居住环境又好,谁会想到,竟然有贼人绕过殿外的重重守卫,直达内廷。
纪弘成所居住的房间,一块地砖的缝隙松动了,熟睡的纪弘成自然无法察觉,此时有一支迷香从砖缝里钻出来,冒着迷烟。
一刻钟之后,睡着的纪弘成变成了昏迷,那地砖也肆无忌惮的翻起,从里边爬出一个人来。
此人扣着地板,如猿猴一般纵身一跃,便翻进了室内。他用黑布蒙着脸,黑布是湿的,这是为了过滤掉房间内的麻醉气体。
蒙面人来到床前,试了试纪弘成的鼻息,然后把纪弘成轻轻的扛起,来到地道口,再把他直着放下去,下面有人接应……
纪弘成被人“搬走”的时候,还有一点残留的意识,可是随后便一无所知。
等到他再次醒来,首先不是睁眼睛,而是听到哗哗的声音,还感觉到晃动。纪弘成依旧处于半昏迷状态,但他知道自己应该是在一条船上,自己正在逐渐醒来。
若是往常,为了早些恢复意识,他会选择睁开眼睛。然而此时,他潜意识告诉他,有危险,假装继续昏迷,或许才是正确的选择。
纪弘成不敢动,也不敢翻身,他只能通过背部的触感,得知自己应该是躺在比较松软的海绵垫子上。
海绵?
纪弘成的眼睑动了动,不过坐在一旁的两个士兵并没有发觉。
纪弘成想到了海绵,便想到了珠江口。这东西的加工利用,是在珠江口实现的,说起来还是自己水西学派弟子们的杰作。
既然躺在有海绵铺床的船上,这应该是新宋的船只。按理说,新宋算是一团和气,是什么人会劫持自己呢?
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朱元丰,然而紧接着他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朱元丰如果想要对他下手,早在崇政殿的时候就下手了,何必在慈宁殿自己家里动手?
慢着,他停住了自己的思维。
慈宁殿,守卫森严,关卡重重,这些人是怎么进入的?就算能够进入,又是如何把自己弄出来的?
他只知道自己被人像搬运货物一样搬走了,至于从什么渠道弄出来的,昏迷了的他自然不得而知。
依然闭着眼睛的纪弘成知道,想要通过自己匮乏的想象力解开这其中的谜团,根本是不可能的。他干脆不去想,先摸清这些人都是什么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再想应对之策。
无论什么状况,小命还是挺重要的,否则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白白的走了一遭,一统大业完成了不到一半,就这样灰溜溜的滚了,而且还不一定能够回到后世那个令他朝思暮想的时代,想想就有些不甘。
纪弘成继续装昏迷,却把精力都集中在听觉和触觉上。
从船的颠簸,到周围的浪声,他能感受到这是在海上,而不是江上。从船晃动的频率判断,这不是一艘大海船,也不会是水乡河道里的那种小舢板,这应该是一艘结实的中型海船。
此时一个人开始说话了。
听到这个人的话,纪弘成心中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