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会儿,止痛药配置完毕,沈鱼像神经质一样盯着他服下。
蒙汗药级别的止痛药,在没有灵气的梅宴身上……效果会怎样?他也不太确定。
“还疼吗?”
“还好。”
沈鱼背过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缓解心中的紧张,却一眼瞥见了她紧握的手,指甲都扣进了手心里。
药物应该是起效了,梅宴的目光有点儿飘,直勾勾地穿过了眼前的东西,不知道在看哪里。
“还疼?”他皱起眉,“为什么不说?”
“好多了。”她的声音变轻了,似乎失去了往日的元气。
“又骗我。”
他转过身,单膝跪在她身边,牵起那只紧扣的手掌,细细地掰开,抚平。
——这只手掌已经比他的手小很多了,带着薄薄的茧,纤细而富有弹性,充满了坚韧的力量。
而那些力量,正在药物的作用下,逐渐消减。
沈鱼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要加那些让肌肉松弛的药草?
浑身乏力、难以动弹对她的伤势毫无作用。
但是或许,可以让他们二人之间已经习惯的强弱对比,瞬间翻转。
梅宴身上的痛楚渐渐变得迟钝,还感到一阵清晰的冰凉,覆上自己的掌心。
她迟缓地转过头,看见沈鱼虔诚地吻着她自己指甲在掌心抠出的刻痕。
思维似乎也滞涩了,她一时竟然搞不懂他在做什么。
沈鱼想象不到,以梅宴的躯体强度,什么样的痛,会让她自己把掌心抠破?
痛苦,对她来说,已经是习惯了吗?
“真的好多了。”
她觉得沈鱼今天很奇怪,很不妥,但是她现在做什么都好费力,懒洋洋地不愿意动。
“致微……”
“我在。”他闷闷地回答。
他说着话,掌心的冰凉也磨蹭着她,这种从未有过的触感,痒得她后背发毛。
梅宴想缩回手,却被捉得更紧;她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揉他的脑袋,找回一些往日的熟悉,却被沈鱼恶狠狠地一把拍开。
她实在是摸不准,这是又闹了什么别扭?
徒弟现在这个样子让她很陌生,是那种仿佛从未了解过的,真正的陌生。
但是她身上没力气了,手腕垂下,就再也抬不起来。
四肢都变得沉重,眼皮也抬不动,她闭目喘息,后知后觉地明白:这次的药物配比,好像有问题……
不过梅宴也无所谓,她也确实需要休息了,想教训徒弟什么时候都行,明天再说吧……
这孩子总是那么粘人,即使长大了,也还是习惯了跟她一起相依为命。
虽然知道这样对孩子不好,可就从老母亲的私心来说,还是很窝心的。
只不过,沈鱼真正的心思,比她想的要复杂许多。
他捧着她的手,企图抚平她手心的伤痕——这伤痕就像那些薄茧一样,代表着梅宴的往昔,代表着她拒绝他介入的那一部分人生。
覆在她手心的温凉,是少年初次亲吻的唇,是不知所措的尝试,是一直不敢明说的心疼。
此刻,她已经跑不掉了,所以他敢说了。
“师父,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