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也一直没急着催账。
两年前徐继世走投无路的时候,更是主动邀请徐继世加入,一起出城猎杀妖兽。两个多月前他们运气不好,遇到一头厉害妖兽,小队中总共八个人,死了两个,一个是徐继世,另一个就是这个黄宣的弟弟‘黄铭’。
剩下六人也几乎人人带伤。
如黄宣。
他此时嘴唇有些苍白,显然伤势还没痊愈。
“起来吧。”
“你能想清楚就好,也不枉你父亲——”
黄宣看着跪在地上的陈季川,提及徐继世,不由的一声叹息。心里不止想到徐继世这个好友,还有弟弟黄铭。
他们兄弟两个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长大后又一起在野外拼杀,好不容易家底殷实起来,几个孩子也送到学府中,日后算是有了盼头。
这一次却折在外头,再没回来。
一想到这里,黄宣就有些沉闷。
他情绪低迷,转而看着陈季川。
眼中又多了几分神采——
两个月前还颓废的不成样子的一个人,短短两个月就像是脱胎换骨。腰背再一次挺直,脸色、精神头也恢复过来。
变化太大了。
“看来徐老哥的死,算是把他给敲醒了。”
黄宣心里想着,一边让陈季川起来,一边又问道:“你这次来,是不是因为金枪制符坊债务的问题?”
黄宣跟徐继世相熟,知道制符坊欠下的债务不少。
那些债主倒也没有逼迫太甚,毕竟一个个还想着把债要回来。这两年徐继世不断猎杀妖兽,赚来的灵石陆陆续续都在填补这个窟窿。
等徐继世一死。
制符坊的资金被解冻后,这些债主又一拥而上,将这些钱全都瓜分。但就算这样,也还差了不少。
违约金。
预付款。
打官司。
金枪制符坊这两年赔了太多钱、背了太多债。
等再过两个月剩下的债期一到,这个制符坊怕也保不住,只有抵出去才行。
黄宣知道这些债务,但他能力有限,家里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现在二弟黄铭死了,他一人挑两家,身上的压力更重,即使想帮,也心有余力不足。
“不行的话就把制符坊抵了吧。”
“到时候搬到黄叔这来,吃住短不了你。”
黄宣到底是个念旧情的。
债务上帮不了太多,但收留故人之子在家吃住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听着黄宣的话,陈季川心中对这个大汉又多了几分好感。
要当真是没办法,陈季川倒也不排斥寄人篱下,住到这个黄宣的家里。
但他此时显然还到不了这一步。
“黄叔。”
“侄儿能自力更生。”
陈季川站起身,从怀中取出一只玉瓶递给黄宣,冲黄宣道:“侄儿在学府的时候,对炼丹、炼器、制符这些杂学就很感兴趣。特别是炼丹方面,曾经买了几卷丹经、几张丹方胡乱练手,算是捣鼓出一些名堂。只是父亲一直觉得自己是因为沉迷于制符一道,耽误了修行,才没能晋升炼气,所以从来不让我多碰这些。再加上我这两年万念俱灰,整个人行尸走肉一般——”
陈季川一开始声音还不小,但后来声音就越来越低,头也越来越低,到后面干脆哽咽说不出话来。
黄宣听着有些揪心。
退学,退婚,家败,丧父。
这让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如何承受?
“苦了你了。”
“不过晓得振奋就好。”
黄宣知道徐继世的性子,对陈季川后半段话倒是没什么怀疑。
但是陈季川自称在炼丹方面‘捣鼓出一些名堂’,黄宣心中存疑。
“炼丹么?”
黄宣接过丹瓶,将信将疑打开一看。
刚一打开,顿时丹香扑鼻。
“咦?!”
黄宣原本还有些漫不经心,闻到这丹香,顿时眉毛一挑,抬头看向陈季川,惊道:“这‘回春丹’是你炼制的?”
“正是侄儿。”
陈季川点头应道。
“这——”
黄宣一听,心中依旧是不信居多。但细一想,陈季川也没必要在这种一拆就穿的事情上骗他,当下就回过味来,冲陈季川道:“不是黄叔不信你,不过这‘回春丹’是顶级丹药,看这品相,怕是许多大药师都比不上。”
能炼制顶级丹药,可称‘大药师’。
其实放在炼丹师体系中,只能算是顶尖学徒。但学徒毕竟不好听,药师、大药师这么叫着,无疑更有格调一些。
“小侄在这方面确实小有天赋。”
陈季川知道此时不是谦虚的时候,跟黄宣道:“不如我当面给黄叔炼上一炉?”
“这倒不急。”
黄宣摆摆手,没让陈季川当场炼丹。不过却找来一卷炼丹典籍,从中挑了几个问题询问陈季川。
陈季川举一反三,问牛知马,融会贯通,一隅三反,以微知著,闻一知十。
皆对答如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