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事,清晨雨渐小。
两人起来洗漱完毕,老汉拿来两个鸡蛋,一脸歉意,家里头也没啥吃的,要不再给你们煮碗稀饭?听了这话,常宇基本确定,这家人那是相当的抠搜啊,听那意思明明就是连碗稀饭都不舍得了。
得,咱有钱出去吃好喝好的去,两人辞别赶着马车去了大路上寻了家铺子吃了早饭,然后冒着小雨继续赶路。
行不足树里,见前头堵了许多人,常宇便下车去问了,得闻昨夜雨大山洪暴发将路冲断了。
沃妮马!堵在这深山里可不是啥好事,常宇决定去看个清楚,往前走了数十米,便见从西边山崖一道滚滚山洪顺着山谷冲垮了路面,直入路东边的大河里。
这山洪倒也并不怎么太汹涌,可路面却被冲垮了六七米的大口子,深约两米,别说行车走马了,便是人也过不去!
这可怎么办!
便有行人说了:“若今儿不下雨,最多天黑这山洪就泄的差不多了,可若还一直下那就不好说了,少则天多则半个月”。
常宇听了直翻白眼,抬头望天,小雨淅淅沥沥。
靠天不如靠自己!
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先把那山路的缺口给堵上,这样等山洪泄完了就好直接赶路,咱们这样干瞪眼看着,老天爷可不会帮你自动恢复路面的。
常宇登高一呼,众人见他虽年少但气势足,很有领导风范,便有商队伙计动手了,路边山脚到处都是石头,抱起来往那缺口里扔去,众人也不好意思站着看热闹,便陆续加入。
众人拾柴火焰高,仅一个多时辰便将那缺口填了大半,天也近晌午,众人暂停啃着干粮歇息,有人不免嘀咕:若雨下大了,不是白忙活么。
有人反驳,怎么会白忙活呢,总归是要修路的啊。
还有人则担忧今儿是过不去了,待修好了路估摸都快要傍晚了,走不了几里地天就黑了,可是前头数十里没有歇脚的地方,这下着雨到处湿漉漉的连个避雨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那今儿不走,待明儿再走便是了。
常宇啃完干粮后立刻投入劳作,他天赋异禀体力恢复是常人数倍之快,众人还在休息见这少年已开始掀石头,抱石头,滚石头,来来回回忙得满头大汗,心下皆生敬佩,吃喝好喝略作休息便也陆续加入。
而身上有伤的蒋发只能卧在车中看着小雨中常宇挥汗如雨的身影,心里头真的是……堂堂大明朝的东厂督主,不在朝堂翻云覆雨你跑这来修路了……
临近傍晚时,坑终于填平了,小雨依旧淅淅沥沥,山洪依旧滚滚不绝,不过也没有冲垮刚修好的路面,毕竟都是用大石头填的,可即便这样想过去也不是那么容易,行人很轻易就会被冲进去旁边的大河里。
必须要坐车,前提是马儿不惊。
没人敢冒险,有车的都是拉货的,一个不慎被冲进河里头,那就是全部家当啊。
很多人都在等,等雨停等山洪变小。
可眼瞅着天色渐暗,雨不停,山洪不止,商旅们知道今儿走不了,陆续折返。
但常宇耐心有限,三马驾车,挥鞭冲了过去,在众人惊呼中,他突破山洪策马远去,留下众人满脸惊愕之色。
深山密林之中一条蜿蜒山道一面临河一面临崖,树木葱郁遮天蔽日,小雨淅淅沥沥雾气蒙蒙,一辆马车缓缓而行,后边拴着两匹骏马。
还挺有意境的。
也挺瘆人的。
至少常宇是这么觉得,头戴斗笠坐在车辕上左顾右盼好不自在。
只是衣服湿了贴了身很不舒服,蒋发要换他驾车被常宇拒绝,直接把缰绳一搭钻进车里换了干净衣服,任由马儿自个行走。
老马识途实则不用他过多操心,沿着山道就这样一直默默的走个不停。
不知不觉行了数里地拐过一座山峰,天气豁然晴朗,雨停了,只是已近黄昏。
一座山一道天,蒋发探出头来看着黄昏日落,感慨不已,刚才那边还小雨淅淅沥沥,这边竟能看日落,天好心情也好,常宇钻出车厢站在车辕上,四下张望,忍不住嗷嗷大吼几声,却惊了马撒开蹄子狂奔险些将他摔下车去……
又行里许,天便黑了下来,蒋发点了灯常宇接过挂在车头:“蒋把式,咱们是夜行呢,还是寻个干燥的地方露宿?”
“随少爷心情”蒋发笑了笑:“听那伙计说,前头数十里都是荒山野岭,怕是找不到什么干燥点的地方了”。
“那都是伙计挽客的说辞罢了,搞不好走不了几里地就有村子呢”常宇嘿了一声:“不过这天儿赶夜路倒也爽快,只是别碰上了那些不长眼的东西”。
蒋发四下看了一眼:“若真是数十里没人烟,那些不长眼的也不会出来的,不过谁又知道呢,如您先前所言,这还不是得看运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