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纸老头难得约陈九去城头喝一次酒,更难得的是酒是黄纸老头自己买的。
陈九感动得大喝数十斤。
黄纸老头在旁看得哑然,不解问道:“你搁这鲸吞牛饮呢?”
陈九拂起袖子,擦了擦嘴,笑着回道:“难得的事,多喝点好。”
黄纸老头难得的没反驳,坐在一旁,看着城下,目光极远。
陈九这句话没说错。
城里的每次喝酒,尤其是与人喝酒,确实是难得的事,喝一次少一次。
黄纸老头感慨一声,语气略微怀念道:“我与许多人都在这城头饮过酒……”
他沉默一会儿,又接着道。
“如今不行了,只能是敬酒了。”
吓得陈九顿时就不敢喝了。
黄纸老头看他这样,没好气道:“你怕个啥,老子一定比你先走,指定是你给我敬酒。”
陈九放下酒杯,摇头道:“那说不好。”
黄纸老头皱眉,“怎么说?”
陈九解释道:“我更喜欢送花圈。”
黄纸老头翻个白眼,无奈道:“都行,只要你到时候记得给我吹声唢呐就行了,在我家乡,人死之后,必有唢呐声相送。”
陈九点头,评价道:“那你家乡还挺热闹的啊。”
黄纸老头嘴角难得挂起一抹微笑,点头应道:“是挺热闹的,街坊邻居来往也勤快,人心皆暖,许多时候,我都想再回去一次。”
陈九回道:“那就再回去一次呗。”
黄纸老头摇头,“不行了。”
“为啥?”
“人都散了。”
黄纸老头抿起嘴角,目光有些浑浊,似回忆,轻声道。
“那处地方还在,我也去过,可始终觉得不是家乡,我也不知道是怀念唢呐的热闹,还是记忆中渐淡的风光……”
“可能是早已模糊的爹娘吧。”
陈九靠在城墙上,双手枕着脑袋,点评道:“还挺押韵。”
黄纸老头轻声一笑,撇了陈九一眼,问道:“你呢,你就没啥伤心事?”
陈九白了他一眼,“咋的?”
黄纸老头笑道:“说出来开心开心。”
陈九也看向远方,微风拂来,轻笑道:“伤心事谁都有,没啥好说的。”
黄纸老头点头,“也是。”
在记忆里。
谁都有回不起去的家乡。
偶尔梦起。
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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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天穹,在此落座的大多都是城里面的天人大佬,少数战功卓越的元婴也能上来,但大多不愿意上来。
因为上来了也是看天人大佬的脸色,没啥意思。
而城头天穹之上的天人,也有评级,坐在最高位的,是来自中土神州的学宫与道教的圣人与天尊。
往后修士,则要弱上一档,剑修黄纸,山水郎白槐,两人算是第二档。
第三档则按能斩杀天人来算,黩武州体修傅海,学宫许妄,道教燕青。
再往后,就是一些寻常天人了,没有斩杀过天人的战绩,坐在天穹下端,算是最低端。
而元婴若上天穹,就是和这些低端天人坐在一堆,自然要被调侃,坐在那也别扭,所以干脆就不去。
少数愿意去的,也是和某位天人关系好。
城中如此多天人,自然算整个天光州三大边关之首,且其中几位天人更是大有来头。
例如学宫许妄,中土学宫本脉讲师,曾担任讲学先生,甚至有望成为学宫下一届大讲师。
但他酒后杀天人。